张文慧
来自不同单位的我们
从进驻山里的那天
就不再姓王，也不再姓张
我们有共同的名字
进驻苗族的山坳
我们成了他们的姑弟
进驻彝族的部落
我们成了阿老表阿表妹
坐在火塘边，屋檐下
站在院子里，猪圈前
走在村巷及田间地头
挨家挨户，用我们的足迹
遍访着山里人的眼神
一声鸟鸣抬高了湛蓝的天空
我感觉，我们成了春天的燕子
剪碎了山里人的荒芜和清冷
王泥匠
王泥匠从小就塑泥
陶罐瓦罐坛子是他的强项
偶尔会给孩子们捏玩具
兔子小狗刺猬牛和猫
就像真正从母体生出来一样
后来，王泥匠增加了新项
开始塑花瓶及其他装饰品
一样比一样漂亮
一样比一样走俏
村里人说：他的祖上定来自景德
那天，我看到他在塑人
他说他在塑菩萨
仔细一瞅，我吓了一跳
这明明就是我们的驻村队员老李
月光趴在院墙上
月光走下山，蹚过河
抵达村庄
在交界处，它迟疑着
被硬化的村道
亮化的院落
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痕迹
偷偷趴到院墙上，再也听不到
掉牙的奶奶，眉头紧锁的爷爷
多皱的母亲，长满老茧的父親
那一句句困惑的梦呓
再也听不到
零星狗吠生发出的那一声声凄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