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吴军
曹雪芹生前曾经有三个交情非常深厚的朋友,他们是敦诚、敦敏和张宜泉。而且,曹雪芹的这三个朋友还为曹雪芹写了一些诗文,曹雪芹去世后,这些诗文成了研究曹雪芹的重要史料。历史学家邓之诚在其《骨董琐记》卷八中引西清的《桦叶述闻》说:“《红楼梦》始出,家置一编,皆曰此曹雪芹书,而雪芹何许人,不尽知也。雪芹名霑,汉军也。其曾祖寅,字子清,号楝亭,康熙间名士,官累通政,为织造时,雪芹随任,故繁华声色,阅历者深。然竟坎坷半生以死。宗室懋斋(名敦诚)、敬亭(名敦敏)与雪芹善。”在这段文字中,点明了《红楼梦》一书是曹雪芹所著,还指出了敦诚和敦敏是曹雪芹的好朋友。
其实,曹雪芹的好朋友有很多,相关史料中记载的有爱新觉罗·纳斋(弘晓)、爱新觉罗·敦诚、敦敏,张宜泉、明琳、复斋、松斋、凯亭、寅圃、荇庄、秀崖、秀岩、贻谋、璞翁、永恩、嵩山、端隽、立翁、汝猷、益庵、默香(额尔赫宜)、董邦达、过子和、于叔度、龚紫树、周立崖、罗介昌等,还有一些是当时未曾和曹雪芹相识、但彼此心灵相通的朋友,比如爱新觉罗·永忠、富察·明义(明我斋)、明仁(明益庵)、瑶华道人(弘旿)、淳颖等,大约有二十多人,在这二十多人中,爱新觉罗·讷斋(弘晓)是康熙皇帝的第十三子、第一代怡亲王胤祥(允祥)的第七个儿子,也就是袭封的第二代怡亲王,爱新觉罗·讷斋(弘晓)死于清康熙四十三年(1778),他著有《明善堂诗集》,当年,第一代怡亲王胤祥(允祥)曾是曹家的监护人,爱新觉罗·讷斋(弘晓)从曹雪芹那里第一个直接抄录出《红楼梦》书稿(再抄时间在己卯年,1759年,这就是后来的己卯本《红楼梦》)。董邦达历任户部、工部、吏部尚书,是当时画坛的风雅人物,1762年,他迁左都御史,曾与曹雪芹共同鉴别过福建来的书画。明义,姓富察(号我斋,称明我斋,满洲镶黄旗人,乾隆皇帝的皇后也复姓富察),生于1740年,是乾隆皇帝管马执鞭的上驷院侍卫,敦敏、敦诚的叔父(墨香)曾和他一起做过皇帝的执鞭侍卫,富察明义曾经占有北京西郊的邻善园、环溪别墅,俗称三贝子花园,他比曹雪芹小二十多岁,明琳、明义是一对兄弟,与敦敏、敦诚之间有亲戚关系,兄弟俩都称墨香为姊丈,也是傅清的儿子、文忠公傅恒的侄子。明琳又是爱新觉罗·裕瑞的母舅,明义著有《绿烟琐窗集》。但是,为曹雪芹留下诗文最多的,是敦诚、敦敏和张宜泉这三个人。
敦敏、敦诚姓爱新觉罗,是一对兄弟,他俩都比曹雪芹年轻。弟弟敦诚比曹雪芹小十多岁,哥哥敦敏比曹雪芹小五岁多,他俩是努尔哈赤第十二子、八王阿济格(英王)的第五代孙。因为阿济格以“谋乱”的罪名被顺治皇帝赐令自尽,雍正皇帝也视其为“奸党”,所以,敦敏、敦诚虽是清朝皇帝的宗室,却并不显贵,是必须通过考试成绩才可获取官场职务的。清乾隆十一年(1746),十八岁的敦敏和十三岁的敦诚兄弟俩跟随叔叔恒仁(月山)学诗,在右翼宗学读书,并去祭奠了六世始祖英王阿济格的陵墓。
敦敏后来跟随父亲瑚巴在山海关司榷,也就是管理税务。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敦敏曾在锦州管理税务,1758年辞官回到北京闲居。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敦敏授右翼宗学副管,1775年授右翼宗学总管,著有《懋斋诗抄》,年近70时去世。
敦诚曾随父亲在喜峰口管理税务,1766年补宗人府笔帖式,随后授太庙献爵之职。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三十八岁的敦诚正值继母丧,曹雪芹曾参加其葬礼,以病告退,随后,敦诚筑四松草堂、梦陶轩、拙鹊亭、五笏庵,写《闲慵于传》,又嗜酒,别构小屋,郊村垆式,悬一帘,名曰“葛巾居”,从此闭门不仕,清乾隆六十一年(1791),五十八岁的敦诚去世。敦诚一生以诗酒自娱,他的诗在宗族诗人中的地位很高,有《松亭纪游》一卷,著有《四松堂集》《鹪鹩庵笔尘》,编有包括别人文字在内的《闻笛集》,他死后的五年(1796),敦敏为之作《敬亭小传》,纪晓岚为《四松堂集》作序。在敦诚、敦敏的诗文中,有六首是专门写曹雪芹的。
张宜泉是在曹雪芹迁居西山后,因为和曹雪芹的住处“一径隔幽溪”,彼此相识后交往甚密,意气相投,成为了好朋友。张宜泉大约比曹雪芹大十多岁,也是满族旗人,北京大兴张氏族人,但是他十三岁丧父、家门不幸、书剑飘零、孑然一身,刚成年的时候,母亲又死去了,因为兄嫂不容,被迫分家,为了生活,张宜泉设私塾,做了教书先生,他生有二子二女,因为天花痘死去一子一女。虽然张宜泉文才很好,著有《春柳堂诗稿》,但是他终身无功名,穷愁潦倒,晚年教私塾维持生计,可是,张宜泉人穷志不穷。张宜泉的《春柳堂诗稿》出版于光绪十五年,由张宜泉的嫡孙张介卿付梓出版。
敦诚起初经过了三次考试的失利,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曾得到过曹雪芹的同情,敦诚写的“三年下第曾怜我”写的就是此事。清乾隆二十年(1755)的时候,二十二岁的敦诚宗学岁考入优等。此时,敦诚、敦敏与三十二岁以上、在富蔡氏富良的敦惠伯府里做西宾、后又在宗学担任诗社杂役差事的曹雪芹多次相聚在考试院(右翼宗学),对于此事,敦诚曾在诗中写道:“当时虎门数晨夕,西窗剪烛风雨昏”,敦诚、敦敏与曹雪芹成了相知相惜的好朋友,彼此无话不谈。
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秋天,也就是曹雪芹抄阅再评《红楼梦》三年以后和四阅评过《红楼梦》的前二年,敦诚在长城喜峰口当差,他曾怀念曹雪芹,写了《寄怀曹雪芹霑》一诗:“少陵昔赠曹将军,曾曰魏武之子孙。君又无乃将军后,于今环堵蓬蒿屯。扬州旧梦久已觉,且著临邛犊鼻裈。爱君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破篱樊。当时虎门数晨夕,西窗剪烛风雨昏。接篱倒著容君傲,高谈雄辩虱手扪。感时思君不相见,蓟门落日松亭樽。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叩富儿门。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敦诚这首诗说曹雪芹或许是曹操的后人,也或许是杜甫(少陵)贊扬过的唐朝曹霸将军的子孙,曹雪芹的文比汉朝大才子司马相如,诗如唐朝鬼才诗人李贺,曹雪芹有文化的妻子颇有文才,似卓文君,又待客热情,小兄弟们很愿意来曹雪芹的家里饮酒论诗,被敦诚等人称为嫂子的曹雪芹的妻子为曹雪芹西窗剪烛,红袖添香,堪称是文坛佳话。曹雪芹的家虽贫寒,但是却诗友如云,扪手擒虱,高谈雄辩,推心置腹。自从离别之后,敦诚对曹雪芹昼思夜想,身在蓟门,心驰京师,独酌松亭,遥望落日,遂写成这首诗以寄思念之情。敦诚说,曹雪芹如今虽然落魄荒村,以著书为命,但一张书桌,就可以纵横天下,文章千古事,贫富何足论!敦诚这首诗的字里行间皆是真诚的情谊,他回忆了和曹雪芹在一起相处的快乐时光,也希望曹雪芹能勤奋著书,不负自己的理想。
清乾隆二十三年(1758)的农历腊月24日,曹雪芹在敦诚的槐园里,和董邦达、过子和、端隽、于叔度等人聚会,因为敦敏的一个亲戚从福建带回了许多字画,请曹雪芹和董邦达来鉴别,曹雪芹指出了着色工笔花鸟绢画的《秋葵彩蝶图》是一幅足资珍藏的精品,为明朝画家商祚的作品,而另一幅《如意平安图》则是元朝人仿北宋画家李龙眠的赝品。这个故事记载在敦敏写的《瓶湖懋斋记盛》中。
清乾隆二十四年至二十五年(1759至1760年)间,也就是曹雪芹四阅评过《红楼梦》的前后,两江总督尹继善为迎接乾隆皇帝南巡,把江宁织造署重新修葺为行宫做准备,据说:聘任通家之谊、洪才河泻、逸藻云翔的雪芹为师爷,尹继善在《尹文端公诗集》中说:“案牍之暇,诗酒赓和、铿锵隽永”,雪芹因此在江宁期间居住随园数月,到南京游历一年多,又辞幕归京,还留有一幅画像《雪芹先生小照》,后半页有尹继善的题诗,但有人说这是题给俞雪芹的,而不是曹雪芹。
敦诚、敦敏不见曹雪芹的时候,非常想念他,敦敏在《闭门闷坐感怀》一诗中表达了想念曹雪芹诗的心情:“短檠独对酒频倾,积梦连宵百感生。近砌吟蛩侵夜语,隔邻崩雨断垣声。故交一别经年阔,往事重提似梦惊!忆昨西风秋力健,看人鹏翮快云程。”
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的重阳节后,敦敏偶然到朋友明琳家去,那里有一个书斋叫养石轩,他去拜访明琳。敦敏听到隔壁的一个院子里有人高声畅谈,他听出来那是曹雪芹的声音。敦敏赶紧跑到那个院子去,拉住曹雪芹,亲切无比,马上大喊:“摆上酒”,彼此长谈“别来已一载余”的旧事。敦敏写诗记述这次重阳节后偶遇曹雪芹的经过,诗的小序写道:“芹圃曹君霑别来已一载余矣,偶过明君琳养石轩,隔院闻高谈声,疑是曹君,急就相访,惊喜意外!因呼酒话旧事,感成长句”这首诗写道:“可知野鹤在鸡群,隔院惊呼意倍殷。雅识我惭褚太傅,高谈君是孟参军。秦淮旧梦人犹在,燕市悲歌酒易醺。忽漫相逢频把袂,年来聚散感浮云。”这首诗說明曹雪芹交往的依然是落难宗室与满洲八旗亲友,都是文化圈里的名流。敦敏与曹雪芹呼酒话旧,曹雪芹高谈阔论,兴奋的恰似“落帽孟参军”。这一年,曹雪芹为敦敏画了突兀奇峭的石头,敦敏在《题芹圃画石》诗说:“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此支离,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块垒时”。意思是说,曹雪芹是鹤立鸡群、傲骨嶙峋的人,历尽坎坷后,他的全部心思是“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块垒时”,五斗米何足道!
清乾隆二十六年(1761)秋天,敦诚从喜峰口回来,敦敏、敦诚两兄弟到黄叶村访问曹雪芹,敦诚写诗说:“满径蓬蒿老不华,举家食粥酒常赊,衡门僻巷愁今雨,废馆颓楼梦旧家,司业青钱留客醉,步兵白眼向人斜,何人肯与猪肝食,日望西山餐暮霞。”敦敏写诗说:“碧水青山曲径遐,薜萝门巷足烟霞,寻诗人去留僧舍,卖画钱来付酒家,燕市哭歌悲遇合,秦淮风月忆繁华,新愁旧恨知多少,一醉酕醄白眼斜。”兄弟二人在诗中说曹雪芹在碧水青山、曲径萝门的黄叶村增删修改《红楼梦》一书,古刹寻诗,集市卖画,日子清贫,像唐朝苏源明送钱给郑广文买酒那样,不为眼下的贫苦,而是愁《红楼梦》的反复增删修改,一部《红楼梦》,写作时间已近二十年,增删几次,颇费周折,尚未全文问世。这年初冬,敦敏又去拜访曹雪芹,曹雪芹不在家,敦敏写诗记述道:“野浦冻云深,柴扉晚烟薄,山村不见人,夕阳寒欲落。”
张宜泉住在北京西郊,和曹雪芹的住处相距不很远,他曾去曹雪芹的家里拜访过曹雪芹,两个人一起住宿、步游寺庙、喝酒、做诗,事后又很怀念曹雪芹。清乾隆二十六年(1761),张宜泉在《春柳堂诗稿》中的一首诗中说:“似历三秋阔,同君一别时,怀人空有梦,见面尚无期,扫径张筵久,封书畀雁迟,何当常聚会,促膝话新诗。”张宜泉在另一首诗中还写道:“欲寻高士去,一径隔幽溪,岸阔浮鸥水,沙平落雁秋,携琴情得得,载酒兴悠悠,不便张皇过,请移访戴舟。”张宜泉在描写春夜喝酒的诗中写道:“高斋欣友过,留赏夜清华,破灶添寒火,春灯煎细花,裁诗分笔砚,对酒捡鱼虾,未肯安眠早,长空月影斜。”张宜泉的《西郊信步憩废寺》一诗是和曹雪芹原韵写的:“君诗曾未等闲吟,破刹今游寄兴深,碑暗定知含雨色,墙颓可见补云阴,蝉鸣荒径遥相唤,蛩唱空厨近自寻,寂寞西郊人到罕,有谁曵杖过烟林?”
清乾隆二十六年(1761),张宜泉在曹雪芹的画像上写道:“姓曹,名霑,字梦阮,号芹溪居士,其人工诗善画。”他在《题芹溪居士》诗说:“爱将笔墨逞风流,庐结西郊别样幽,门外山川供绘画,堂前花鸟入吟讴,羹调未羡青莲宠,苑召难忘立本羞,借问古来谁得似?野心应被白云留。”
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敦诚写的小说《琵琶行传奇》,在敦诚家的西园排演小部梨园成功,曹雪芹看后,深深表示赞许,他说:如果唐朝的太子少傅(皇帝儿子的老师)白居易,地下之灵有知,他一定非常高兴,会教他那两个善歌能舞的侍妾樊素和小蛮(樊素善歌,小蛮善舞,诗句“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说的就是这两个女子)来登场排演一番,曹雪芹写了这样的诗句:“白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
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秋,满园榆柳叶飞黄的时候,一个雨天的清早,曹雪芹从西郊到宣武门内的槐园来拜访敦敏,这时,敦敏尚未起床,曹雪芹先遇见了敦诚,曹雪芹因为秋风秋雨冷彻衣衫、酒渴如狂,敦诚慷慨地解下佩刀来换酒喝,两个人喝到高兴处,写了《佩刀质酒歌》相互答谢:“曹子大笑称快哉,击石作歌声琅琅,知君诗胆昔如铁,堪与刀颖交寒光。我有古剑尚在匣,一条秋水苍波凉,君才抑塞倘欲拔,不妨砍地歌王郎。”敦诚在《四松堂集》中的《佩刀质酒歌》的序中写道:“秋晓遇雪芹于槐园,风雨淋涔,朝寒袭袂。时主人未出,雪芹酒渴如狂。余因解佩刀沽酒而饮之。雪芹欢甚,作长歌以谢余,余亦作此答之。”
清乾隆二十九年(1764)的旧历二月末,敦敏曾写信,用《小诗代简寄曹雪芹》的形式,请曹雪芹进城到他家的槐园吃酒赏春,同时参加弟弟敦诚三月初一的三十岁岁生日庆贺,敦敏在信中说:“东风吹杏雨,又早落花辰,好枉故人驾,来看小院春,诗才忆曹植,酒盏愧陈遵,上已前三日,相劳醉碧茵。”因为上已日是三月初三,所以把三月初一称为“上已前三日”。但是,这次曹雪芹竟然因病没有前来。
曹雪芹生前和他的朋友们除了游览、聚谈、喝酒的活动以外,还有结社、赏花、吟咏、联句等许多其他方式,还有词赋、联额、灯迷、酒令等活动。
曹雪芹去世后,敦诚在清乾隆二十九年(1764)初春在《鹪鹩庵杂记》中为他写了挽诗:“四十萧然太瘦生,晓风昨日拂铭旌,肠回故垄孤儿泣,泪迸荒天寡妇声,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插葬刘伶,故人欲有生刍吊,何处招魂赴楚蘅?”在第三句“肠回故垄孤儿泣”之后,敦诚注道:“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意思是说,曹雪芹的儿子夭折后,曹雪芹因为伤心而患病。后来,敦诚在《四松堂集》中,把这首挽诗改成了这样:“四十年华付杳冥,哀旌一片阿谁铭?孤儿渺漠魂应逐,新妇飘零目岂瞑?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故人惟有青山泪,絮酒生刍上旧坰。”在第三句“孤儿渺漠魂应逐”之后,敦诚仍注道:“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敦诚在《鹪鹩庵杂记》中为曹雪芹写的挽诗中还说:“开箧犹存冰雪文,故交零落散如云。三年下第曾怜我,一病无医竟负君。邺下才人应有恨,山阳残笛不堪闻。他时瘦马西州路,宿草寒烟对落曛。”
清乾隆二十九年(1764),张宜泉在《伤芹溪居士》的悼诗前的一段小序写道:“其人(指曹雪芹)素性放达,好饮,又善画,年未五旬而卒。”在悼诗里,张宜泉把曹雪芹的画比成东汉刘褒画的《北风图》,把曹雪芹的诗比作宋玉的《白雪歌》,曹雪芹生前专心读书写作的地方已经是空山不见人。张宜泉为曹雪芹写的悼诗是:“谢草池边晓露香,怀人不见泪成行,北风图冷魂难返,白雪歌残梦正长,琴裹坏囊声漠漠,剑横破匣影鋩鋩,多情再问藏修地,翠叠空山晚照凉。”
清乾隆三十年(1765)暮春,敦敏在通惠河庆丰闸旁的酒楼题壁诗《河干集饮题壁兼吊雪芹》中写道:“花明两岸柳霏微,到眼风光春欲归,逝水不留诗客杳,登楼空忆酒徒非,河干万木飘残雪,村落千家带远晖,凭吊无端频怅望,寒林萧寺暮鸦飞。”表达了对曹雪芹的真挚缅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