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绿绿
我在一个混沌的空间里躺下来了。
我让哪里安静,哪里就安静。
我让虚无冲进来,身体便失去了痛苦
漂浮,轻薄。废墟之上的白昼,我快乐。
轻不可闻的喘息,我学不会如何笑的真实,
我看见
我的眼睛里什么都有,只是没有我。
我平行飞行于这个空间,
始终未能触摸到边界,什么时候
才能重重落下,我轻得像吐完了一生又一生。
我有许多骨头
这个地方堕落而不自知,大街上都是胖子老人与少女,
野猫是圆形,银杏胖如铁塔,我成了奇形
怪状。
他们没有见过骨头而我瘦骨嶙峋,他们
在肉里打滚,
我的骨头发出脆响。
风铃般的声音,他们没有听过,
这样细微的
声音他们无法察觉。这里的早晨与夜晚
是沉闷的坠地声,是压抑的雷声
是肉与肉互搏的呼呼声。
我的哭声他们没有听过,
他们使劲捏住我的骨头听见噼啪的断裂
声
我疼得使劲哭,
他们唾弃我的哭声像瞧不上一只瘦弱的
蚊子在哼哼。
我吃力地哭着,我听见骨头在哭声里
不断裂开,还有风
从身体的缝隙间轻轻穿过,我的身体
与风和出极细的笑声他们没有听过。
他们没有听过
动听的此刻我正像骨头一般吟唱而
毫不介意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