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郭远行

　　那是一扇老式又陈旧的铁门，铁门已经有了锈迹。

　　那扇门总是关着的。王明搬到这里快三年了，王明很少看见那扇门开过。

　　王明住在二楼，那扇门在他家对面。楼道很窄，两扇门很近，面对面，漠视着，一如两面墙。

　　进进出出，王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对面的铁门。快速的，又是不经意的，王明扫一眼那门，就如同扫一眼路边的电线杆。

　　半年前，对面肯定住过一户人家，王明有这个印象。王明记得曾有一个背着红色书包的小女孩，进过对面那扇门。当时，王明正好出门，隐约看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肯定是小女孩的母亲，王明还这样猜过。至于小女孩的父亲，王明也应该见过。

　　可在哪里见过呢？王明觉得应该是在楼道口。因为有那么一两次，王明遇见过一个匆匆忙忙的男人，但王明已记不清是上楼还是下楼了。

　　王明太忙了，连对面是怎样的一户人家，都懒得去想。

　　这是一个月前的事。

　　一个月后，对面那户人家忽然热闹了起来。那扇门经常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哐啷哐啷的，震得地板神经质似的一颤一颤的。

　　半夜了，门上的空隙处还有灯光透出，清冷清冷的，窥视着什么。

　　白天，门内传出的声音很大。有时候是音响，有时候是电视，有时候是锅碗瓢盆，有时候是一个男人在吼：咱们老百姓呀，今个儿真高兴！

　　但一到夜里声音就有些轻微，像猫或者老鼠，沙沙，沙沙的。

　　最近这一带经常丢东西。王明担心楼下自己的摩托车，王明夜里总睡不好。

　　有一天深夜，楼下的声音有些异常。王明一下子睡意全无。王明悄悄起床，摸了一把电筒，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出来。夜很静，静得有些奇怪。声音还在楼下。王明猛然打开手电筒，直照过去。紧接着，王明大喊一声，谁？

　　一阵平静的笑声传来，谁？我呀，你对门的邻居！我晚上睡不着，正准备出去逛逛。

　　王明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那个人消失在夜色中。

　　虽然只是一晃，但王明还是看见了那个人的脸。不很清楚，但似曾相识。

　　王明楼下的摩托车，一直平安无事。

　　王明已经又是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这天下午，王明急匆匆地赶回来讨身份证。

　　大老远的，王明就觉得有些异常。许多人围在他们楼下，正议论纷纷。

　　一打听，王明才明白，原来出了小偷。小偷正躲在楼上，警察已经追上去了。王明猛然想到了自己的摩托车，吓了一身冷汗，他拨开人群，冲到了二楼。

　　自家的大门紧闭，对面的大门却大开着。

　　这一回，王明终于把对面的人家看得清清楚楚。浅黄色木地板，红木家俱，液晶电脑，液晶电视，空调，洗衣机，居然是一户富实人家。王明有些恍惚。

　　恍惚的王明看见了屋里的两名警察。王明吃了一惊，就更加恍惚了。

　　突然，屋里发一声喊，两名警察从里面推出一个人来。

　　王明看着那个人，一下子愣住了。那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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