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霞
A
那一晚，他和她凑在一起看电视剧。
那是一台老式的电视机，像他们租住的那间破旧的老公房，黑白的，没有有线电视，摁过来，摁过去，就几个台。有时电视机还不听话，都是雪花，跳不出屏幕。
她跑上前，就着电视机的外壳，拍打了几下。哦，还别说，画面就出来了。他竖起大拇指，说，你真棒。她笑，说，不听话就要
七岁的儿子发来微信：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接着是一个流泪的表情符号。想到小小的人儿已多日不见，易拉鼻子酸酸的。她是个多不负责任的母亲！
回家。马上回家。
就在易拉回头的瞬间，远处人群中，一个影子拽住了她的目光——阳光从地平线的另一端铺洒而来，阳光里，莫子西那只戴着水晶手链的手臂，高高地举在眼前。
选自《山西文学》打。他从床上跳下来抓她，笑着说，你说谁呢？今天我非让你说说清楚。她又笑，说，你觉得我说谁就是谁。
那是一个现在看起来很普通的电视剧。
他和她靠在床头，看得却是津津有味。他说，不赖。她也说，不赖。当剧情结束的时候，他不无遗憾地说，明天再看。她说，对。
他和她的身子，相拥着，各自都很舒服。
B
那一晚，男人女人，几乎是前后脚回的家。已经很晚了。
女人刚想和男人说些话，男人的手机响了。男人就到阳台上去接电话了。
女人坐在沙发前，打开了电视机，那是一台镶嵌在墙体内的液晶屏，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像他们刚买下的这套位于市中心的房，别致，凸显高贵。电视里有最新的大片，最热门的综艺节目，还随时可以看海外的电视……
女人看了好久，好久好久，看到眼睛都打架了。男人还在阳台上打电话，远远地看，像是碰到了很紧急的事情，男人边打电话边对应作出的肢体动作有些大。
有风从阳台上徐徐吹进来，女人困意更浓了。打了个哈欠，女人先进屋去睡了。
A
那一晚，有些猝不及防。
原本，他和她盘算着剩下的钱，离发工资还有一个多星期，他们省着点儿用，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兴许，在发工资前，还可以改善一次伙食。
而现在，他要出差一周，第二天一早就要走。出门在外，总要多备点钱。他们翻出所有的钱，658块8角。
他说，我带300块好了，反正来回火车票都买好了，宾馆都他们安排的，吃饭我简单一点儿好了。她说，你拿500块吧，我100多块，够花了。你推我推之下，他勉强拿了400块钱。
接着，她又开始给他整理衣物，还有袜子，她把一双双袜子卷成圆筒一样。他静静地看着她为他整理，好幸福。
到了外地，他打开钱包，意外发现，里面竟是500块。走之前，他塞过100块到她钱包。
B
那一晚，男人回来的时候，女人还在忙。
女人在房间里加班工作。男人走进去，说，我回来了。
女人没有一点儿反应。女人忙得很专注。男人看了会儿书，洗完澡，去看女人，女人还没结束。
男人有些忍不住了，拍拍女人的肩。男人说，能不能先休息会儿，我有话和你说。女人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说，什么事，你说。男人说，明天，我要出差，你帮我整理下衣服吧。女人说，好，等我手上的事儿忙完吧。男人說，好。
一早，男人醒来时，身边没有女人。
男人抬头，看到了趴在桌前熟睡的女人。男人摇摇头，拿了条被子，轻轻盖在女人身上。
男人又看了看时间，匆匆忙忙地，赶紧从衣橱里翻找自己的衣物。
A
那一晚，他回来的时候，她也刚回来。
她说，一起晚饭去？
他说，好啊。
他俩摸着肚子，真的是有些饿了。
走进一家大排档，他点了一份酸菜鱼，说，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她说，就点这份吧，我们俩一起吃。她又对摊主说，能给我多上一碗饭吗？摊主说，可以。
酸菜鱼上来了，饭也上来了。
他和她就着一份菜，在吃。
他不吃鱼，只吃酸菜。她也不吃鱼，只吃酸菜。
她把一块块白嫩的鱼片搛到他碗里，说，不要光吃酸菜，吃鱼啊。
他回搛几块给她，心疼地说，你也吃啊。
B
那一晚，6点。说好的，男人女人一起在外面吃饭，餐馆都订好了。
男人是在快10点时，想起来的。男人拍了拍头昏脑涨的脑袋，赶紧跑出公司，开车往餐馆赶。
到了。男人下了车，餐馆已经大门紧闭。隐约有光，从里面微微透出来。
有一辆车，急速地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女人，也看到了餐馆的大门紧闭。
男人看着女人，女人看着男人。
这一天，是他们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
据说，结婚十年叫锡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