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岁月已将我心锻成坚强的铁,令我能从容于世间雨雪风霜,可是,记忆总是轻易的让它支离破碎。
又到了一周的星期五,晚上是三节语文自习。老师在第七节课下课时让我去趟办公室,她说她晚上有点事,让我把周刊发给大家看。
我一边数着报纸一边心里乐着今晚又可以肆无忌惮地玩了,以至于数了两次还是数错了。
晚自习的铃敲响后,我开始发报纸。发完后,我告诉他们老师有事,让我们今晚看周报。然后教室开始乱哄哄。
我拿了《时间简史》在课桌上认真的看着,同桌果果拿着手机一边玩一边吃着花生,她拿着花生问了我们一大圈人吃不吃,结果只有她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看到第十一章的时候,果果使劲打我手臂问我有没有纸。我眼睛看着书从口袋里掏了好久都没掏出纸后才不情愿的把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我看到她殷红的鲜血不断的从她的鼻孔里流出,周刊上,衣服上,手上……
我突然开始心慌意乱,我感觉胸口异常沉闷,我大口大口喘息。马上,我逃离了教室。
我一口气跑到了五楼,途中撞到了一个人我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这里很黑没有一个人。我的脑子里全是血淋淋的画面,果果的张骏的妈妈的。
我蹲在角落里双手交叠紧紧抱着自己,开始大声大声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感觉有人慢慢的把我拥入怀中,奇怪的是我没有因恐惧强烈反抗。我能感觉得到他的动作轻柔而温暖。
我的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别怕,苏苏有我呢。”,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萧然。
第一节课下课时,我开始渐渐地恢复平静。我开始讲一个漫长漫长的故事,我告诉萧然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五个耳洞,死亡篮球,妈妈。
这么多年,这些事一直被我深深的隐藏着,我从未轻易说出口。现在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我想丢掉这个沉重的包袱。
我从十年前讲起,我讲的时候内心是正真的平静,我以为这么多年我说出口会很痛苦。
萧然一直很认真的听着,他见我平静了下来放开了我,只是用手轻抚着我的背
。
当我把一切都告诉他后,我跟他说,我是一个走在两个世界的边缘的人,从小到大,我一直被死亡笼罩着。我小心翼翼的呼吸,活的比程浩还要紧张。程浩说他是站在两个世界边缘的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可我呢,我走得越远,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爱我的我爱的人离开我的世界。
他静静地听完后,开始讲他的故事。
他说,他从来就没有爸爸,除了知道爸爸姓萧以外,他对爸爸一无所知。小学的作文写我的爸爸,他从来都是白卷。而这么多年他妈妈也只字不提。
他说他其实很喜欢篮球,从小看人家打篮球就非常羡慕。可是因为腿的关系,他每只能背着妈妈悄悄一个人打。
他说每个人都会有不幸,我们该庆幸我们还活着我们还可以去爱、被人爱,我们要努力过好今天,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最后,他对我说;“苏苏,其实我和你一样,你的世界里不是你一个人。”
我的世界里不是我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会快乐着我的快乐,悲伤着我的悲伤。我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