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傍晚，战场上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炙热。
卫生员素英搀扶着一个头部受伤的士兵，跟着担架部队往山下后方撤退。
天渐渐暗黑下来，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零星的枪声，烧焦的树木和石头黑魆魆的，越看越鬼魅。地上不知道是敌方还是我方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流着的雨水混合着血水积成一洼洼的水潭，踩上去黏糊糊的，让人恶心。
突然，两声枪响，士兵啊了一声，身在晃了晃，依着素英的身体慢慢的滑了下去。素英恐惧得大叫一声，被士兵压在了身下，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
良久，素英感觉士兵没有了动静，使劲把他推到一边，惊恐的环顾四周。西北的天边，镰刀般的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灰朦朦的像蒙上了一层白纱。
素英慢慢的爬起来，感觉双腿软软的，她抓起死去士兵的枪背在肩上，踉踉跄跄的往山下走去。
突然，素英踩到了软软的一具尸体，正待缩回来，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吓得她鬼嚎般的尖叫一声，使劲的抽回脚来，正要撒腿就跑，那个尸体发出来低低的声音。
“救我、”“救我”。
素英借着月光一看，一滩血水中躺着一个看不出敌我的伤员，轻声的呻吟着。
“你哪个部队的？伤着哪里了？”，素英颤声的问道。
“我眼睛看不见了，求求你救我。”
素英把他拖出水滩，用药水清洗眼睛的伤口，子弹从两眼穿过鼻梁，一只眼窝里眼睛没有眼珠了，血水从窟窿里慢慢涌出来，伤员哀声的叫着，不停的扭曲着身子。素英转过身干呕了几声，敷上止血纱布，用绷带缠住他的头部。待他平静下来，抓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半拖半扶的两个人高一脚低一脚的移动着。士兵身上的汗水和血水交织的恶臭熏得素英天旋地转，心里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动物在蠕动着，一阵阵心悸，感觉揪心的疼痛。
天快亮了的时候，他们才疲惫的来到了后方医院，把伤员送到手术帐篷，素英感觉到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一样，软软的靠着草堆，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战斗结束后，素英获得了二等功臣的称号。因为那天“俘虏”回来的伤员是敌方的一名上尉团长，正是他提供的情报，才获得了三天后的战争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