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世君
在欧洲音乐漫长的发展历程中,歌剧作为极为重要的音乐体裁在16 世纪末17 世纪初于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应运而生。巴洛克早期,文艺复兴时期对音乐形式的强调开始弱化,音乐开始逐渐注重“表意”——作曲家意图的表达、作品意境的呈现。音乐试图更明确地表达它的含义,歌剧这样的音乐文化载体正在这样的一个历史文化情境下孕育而生,并且自其诞生便成为当时的主流。歌剧至今已有400 多年的历史,自诞生以来,意大利作为一个歌剧大国的地位从未动摇过,意大利歌剧的音乐风格以主导性的地位影响着各国的歌剧创作。意大利歌剧的内容与形式的变革与发展在这400 年中也从未停止或中断,一次次关于戏剧与音乐之间关系的论争成为推动歌剧艺术发展的驱动力。如果说意大利歌剧于18 世纪在莫扎特手上经历了一个戏剧与音乐的完美结合期,那么19 世纪下半叶则可说在威尔第手上到达了另一个顶峰。19 世纪浪漫主义音乐呈现出更多元化的发展方向,作曲家善于“绘形”的高超技艺在歌剧体裁的创作中也体现得淋漓尽致。朱赛佩·威尔第一生创作了大量优秀的歌剧作品,歌剧《法尔斯塔夫》作为威尔第最后一部作品,在威尔第创作生涯中占据重要地位,但这部歌剧的成功之处不仅仅关乎威尔第本人,更是欧洲歌剧史中的一颗硕果。因此,本文将对威尔第的莎士比亚歌剧《法尔斯塔夫》的历史意义进行探寻,通过这一部独特的喜歌剧,对威尔第歌剧在西方歌剧史中的地位以及其推动作用进行探讨。
一、威尔第歌剧中的《法尔斯塔夫》
1893 年,年纪高达80 岁的威尔第创作出了他人生中最后一部歌剧《法尔斯塔夫》,这也是继早期创作的喜歌剧《一日国王》之后时隔近五十年创作的第二部喜歌剧,或许是由于《一日国王》失败的打击,这样一位大师也深谙此时自己的长处与短处,所以威尔第在这近五十年的创作生涯中并未轻易再尝试创作喜歌剧,而是专心于正歌剧的创作,因此,在《米兰音乐杂志》中,Zeus Rossini(也称 Meyerbeer)曾讨论到威尔第:威尔第是一位严肃歌剧的作曲家,具有忧郁的特质,感觉他的色彩就是黑暗与忧郁;从他本身流露出丰富的忧郁本质,正因为如此他是非常值得赞赏的;我对他具有最高的崇敬,但同时他从没写过一部半严肃的歌剧,如《夏摩尼村的琳达》(1842),更不用说像是《爱情灵药》(1832)这样的喜歌剧了。威尔第喜歌剧的封笔状态直到1889 年6 月底才被打破——作家兼作曲家博依托(Arrigo Boito)将《法尔斯塔夫》剧本的草稿寄给了威尔第。这位作家是威尔第的老搭档,他们二人曾合作过歌剧《奥赛罗》,并获得巨大成功。博依托了解威尔第的趣味——对莎士比亚戏剧的钟爱,同时坚信威尔第的创作水平。二人果然一拍即合,在收到这个剧本后,威尔第对博伊托这样的脚本大师所创作的以《亨利四世》和《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中的人物作为主角的剧作《法尔斯塔夫》,实在爱不释手。因此,这又重新燃起威尔第创作喜歌剧的念头。在垂暮之年,威尔第以年迈之躯对喜歌剧发起第二次攻势,他势必走出第一部喜歌剧失败的阴影,本着对莎士比亚戏剧题材的钟爱,他没有在《奥赛罗》成功后就收手,而是将其一生的收官之作献给了喜歌剧,对于威尔第歌剧的创作生涯来说,《法尔斯塔夫》弥补了威尔第在喜歌剧创作领域的遗憾,更是为他自己一生的创作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威尔第与博依托的二次合作继《奥赛罗》之后再次取得了巨大成功。《法尔斯塔夫》于1893 年在米兰斯卡拉歌剧院首演,此后便在欧洲各大剧院上演并成为保留剧目。这部歌剧的音乐创作凝聚了威尔第沉淀近60 年的表现手法。歌剧呈现出的是一场诙谐的闹剧,看似轻松、滑稽,实则蕴含着严谨的戏剧结构。威尔第十分注重戏剧结构的完整性,又强调歌剧的戏剧性,这一切都是通过音乐的巧妙推动进行的。他将声乐与管弦乐队有机结合,同时强调二者的重要地位,是它们共同推动剧情的发展,使场景与场景、幕与幕之间得到完美的衔接。在《法尔斯塔夫》中,音乐的作用更体现在威尔第对剧中人物形象的刻画与人物情感的表达,进一步解读,可以看到歌剧中无时无刻透露着威尔第对现实生活的真实看法——“人生如戏”,其中也不乏看出作曲家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向往。
《法尔斯塔夫》凝聚了威尔第音乐创作的高超技术与美学观念,更是凝结了威尔第在临近人生终点时所产生的生活感悟。他试图通过音乐向观众倾诉自己对世间百态的认识以及其内心世界对生活的想象,这是作为作曲家最为渴望的表达方式。《法尔斯塔夫》为威尔第完成了这份渴望,并在其身后继续传达着他的思想。这部歌剧在威尔第歌剧中的意义在于,是其音乐创作上完满的收官,更是一个最完美的载体,使他一生的思想感悟可通过这一载体为后人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