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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三四五区间的联姻》中两性观及寓言式书写

来源: 归一文学

发表于2023-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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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宁兴

一、前言

多丽丝·莱辛（Doris Lessing）是英国著名女作家，被称为20世纪英国继伍尔夫之后最伟大的作家。她一生著述颇丰，有着众多经典作品，如《金色笔记》《野草在歌唱》等，且在200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诺贝尔文学奖给莱辛的评语是：“女性经验史诗的抒写者，以怀疑、激情和远见审视了一个分裂的文明。”这恰如其分地概括了莱辛部分作品的特色。而在《三四五区间的联姻》中莱辛就以她宏大的视角、寓言般的故事呈现了两性之间的差异，以及各文明之间的摩擦、碰撞与交流。也在小说中以寓言方式，讲解了最终的解决之道。本文试图从小说中的两性观以及对不同种族文化寓言式的书写进行分析，并结合莱辛本人的创作观进行论述。

　　故事讲述的是外太空有三个不同的区间，分别是三区、四区、五区。它们都有共同的供养者，三个区发展水平从高到低。三区由爱丽·伊斯女王管理，是一个和谐美好的社会，在那里人与人和谐相处，人与动物、植物都可以亲切地交流，充满了愉快和祥和的氛围。而四区则是贫穷落后，充满战乱，那里的国王本恩·艾塔崇尚战争，大量的男性从小被选拔作为战士进行着维护本区尊严的战争，导致无人经营本区经济以及城市建设，人民贫穷，思想落后，经济停滞不前。五区是更加落后的游牧民族，整天烧杀抢掠，居无定所，思想也更加野蛮落后。某天，供养者要求三区女王爱丽·伊斯嫁给四区国王本恩·艾塔，两区之间由此产生关联，两人的生活理念以及思想都发生激烈碰撞，正是在这碰撞中引发了双方对自身文明的思考。而后供养者要求三区女王离开，四区国王迎娶五区女王，又加深了文化的碰撞。而伴随这一过程，三区许多优秀的品质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四区。四区国王与五区女王的结合，又使得四区国王把这一理念带去五区。多种异质文化在交流的过程中相互影响，不断丰富、完善。

二、两性的分裂与融合

莱辛自始以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女权主义者，即使她的《金色笔记》被一群女权主义者簇拥，并当作理论武器。她认为20世纪60年代的女性主义者“大部分都浪费在空谈上面……它对白人和中产阶级年轻妇女有益，对别的人没有做多少事情”。莱辛更主张用实际行动去成为一个独立的女性，而非止于空谈。同时她始终相信男人、女人之间是和谐共存的，缺少任何一方都不行。两性之间的和谐观，又是莱辛世界和谐观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三四五区间的联姻》在书写爱丽·伊斯和本恩·艾塔的情感故事的同时，也以寓言方式呈现了多种文化之间的关系。在前半段呈现的是以三区代表的女性与四区国王为代表的男性之间的差异与矛盾，更展示了以三区、四区为代表的两种不同文化之间的隔阂与矛盾。在两性观上，两者前期存在一定的误解与隔阂。当爱丽·伊斯知道自己要嫁去落后、好战的四区后，她对这种安排无法接受，穿上丧服以示反抗。而四区国王又是以大男子主义出名，对待四区的女性粗鲁无礼，无法以平等姿态相处。本恩·艾塔一直以来都是以粗暴、冷漠的方式对待爱丽·伊斯以及其他的一些女性，对爱丽·伊斯的独特性置之不理。同样，四区的将士简提呈现的也是冷漠、被动的状态，他和妻子黛比之间关系很冷淡。黛比在家庭中承担着家庭天使、淑女式的角色，照顾着孩子，操持着家庭。而简提一心待在军营，对家人漠不关心，即使退役回家后，对妻子的关怀也拒之千里，沉浸在无法重返疆场的自怨自艾当中。在小说前期，两性之间是拒绝对话的状态。而男性与女性之间缺乏平等的沟通与交流，正是两性间产生分裂的缘由之一。

　　莱辛和谐的两性观使得最后男性、女性终将达到某种程度的和解与融合。艾塔在和爱丽的交流中渐渐意识到爱丽的独特，并且在爱丽被供养者要求离开四区后幡然醒悟，他感叹道“她懂的那么多，她教会了他那么多，可现在一些都没有了”。艾塔逐渐意识到爱丽也是一个有丰富才华的伴侣，后面也不断地去寻找爱丽，为改善两人的关系作出努力。在国家建设方面，爱丽提出四区存在某些弊病，提供了三区卓有成效的经验，爱丽提到过强的军队建设使得国家缺乏足够的人力、物力建设国家。艾塔看到本区的贫穷简陋后，于是决定裁减军队，让士兵们去提高城镇居民的生活水平。在情感和国家建设上，爱丽的建议使得四区不断完善，艾塔从内心深处更加欣赏爱丽的智慧与才华。爱丽也在与艾塔的摩擦当中，不断减少自己刚来三区时候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换之以平等的态度看待四区的不足，并为四区发展贡献力量。爱丽在和艾塔的相处过程中不断调整自己，积极地沟通，传达自己的想法与诉求。最后两人不断完善自己。

　　在前期，三区、四区之间充满差异与矛盾，但是在后期两区越来越能够相互理解。不管是在两性关系还是两种区域文化之间，在多个层面，爱丽与艾塔，以及他们所代替的区域开始相互理解。爱丽与艾塔之间没有谁战胜谁之分，而是从最开始的不理解、对抗的状态，变成在交流中沟通以及完善对方。男女之间的状态未必是水火不容的，两性之间可以相互贡献出自身性格中的长处，相互促进对方的发展。而从两性观角度而言，这正是莱辛提倡的男性与女性的平等对话，达到人类理想的两性和谐的状态。

三、人类和谐的寓言式书写

除了三区、四区、五区之间的爱情故事，莱辛用外太空的三个区的文化差异与冲突来表现其思想的深层次寓意。现实主义者的莱辛也较多地使用寓言式写作手法。她用远离现实世界的虚拟外太空世界来作为叙述场地，借此来阐述自己对人类关系与文化的认知。用三个区之间的文化差异，呈现出当下各个种族、民族之间的差异和矛盾的现状，批判了殖民国高人一等的想法，希冀各种族之间相互帮助、平等对话交流。在文化层面上，三区和四区代表的是两个不同的民族与文化。莱辛从小在父亲的非洲农场长大，她秉持着平等的态度，寻求种族之间平等相处的想法较多地出现在她的作品中，如《野草在歌唱》《暴力的孩子们》等小说。这也正是莱辛对人类关系的总体观念的呈现。

　　“莱辛作品中有一种贯穿始终的对话性质，以及对于世界的整体关注。”三区与四区在文化与生活方式上，呈现出两种迥异的模式。对三个区的描绘也可见其中莱辛的寓言式书写。三区的人民崇尚和平，生活祥和富足，能够和大自然和谐相处。而四区的文化是崇尚武力，以战争和攻打侵犯者作为无上的荣耀。即使是边界无意中发生小误会，四区也会派兵出击。在四区这里，战争不只是为了抵抗外来的侵犯，而是获取荣誉的一种消遣方式。在四区不能抬头仰望天空的爱丽不认可四区军队过强的现状，常常劝艾塔，削减军队建设，遣散一些士兵回去从事生产工作。艾塔常认为三区的人和动物说话是一种巫术，他们人人都是巫师。而在三区的爱丽看来，这就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表现。同时爱丽质疑艾塔禁止看云彩的规定是压抑人性。艾塔说：“浪费过多的时间用于仰望云彩的人将会受到惩罚。”在三区看天上的云彩是一件自由且惬意的事，而在四区这儿却是会使人虚弱的事情。三区、四区的争执正是一种寓言式书写，深层次传达的是各个种族之间由于不了解而产生无法沟通、敌对、各执一词的状态。同时，两区呈现的迥异文化内涵，是前期争执纠纷的开始，也成为后期达成和解、吸收异质文化为己所用的重要源泉。

　　在小说末尾，四区因为三区女王的建议变得更加完善与美好，而供养者要求四区和五区联姻，又使得四区的先进思想带到了五区，促使了五区的进步与完善。“从五区到四区，四区到三区，还有三区到二区。本来停滞闭塞的地方现在变得气氛轻松，充满了生机。”这种模式是一种美好的乌托邦式的愿景，莱辛把世界变美好的希望寄托于各种文明之间相互沟通、协作，共同完善进步。莱辛的视角是放眼于整个人类世界，希望两性之间和谐相处，各种族平等对待，营造出安宁、和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