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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荆棘鸟》中的逃离意识

  • 作者: 名家名作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23-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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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春艳 王 聪

    一、引言

    (一)作者简介

    考琳·麦卡洛(1937—2015年)出生于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一个牧业工人家庭,十二岁时移居悉尼,在《荆棘鸟》发表后,名利双收时回到澳大利亚,并于1980年定居诺福克岛。作者的足迹对她的作品有很大的影响。克利里家由新西兰移居到澳大利亚的德罗海达,以剪羊毛获取劳动报酬。麦卡洛为克利里家塑造了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背景,作者所居住的诺福克岛是一个34.5平方千米的小岛,2008年居住人口仅2128人,且多为英国后裔、澳大利亚与新西兰移民,信仰天主教新教。考琳·麦卡洛在《荆棘鸟》中展现的人物特点受她的生活经历影响很大,尤其是对菲远离故土后的人物刻画,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流露出思乡之情。梅吉短暂离开家后的逃离地麦克劳克岛,文中对其描写道:是靠近降水灵道的一个疗养胜地,是为隐居独处而特别设计的。小岛临海,居民稀少,与作者所居诺福克岛十分相似。

    (二)作品综述

    《荆棘鸟》是澳大利亚当代作家考琳·麦卡洛的代表作。本书围绕主人公梅吉和拉尔夫的爱情故事,讲述了在澳大利亚德罗海达州的克利里家族三代人的爱和命运。《荆棘鸟》一书创作于澳大利亚父权衰落、女性意识上升的时期,所以书中几个女性特征更为突出,主要有菲、梅吉和朱丝婷。这一时期,历史在寻求男女的平衡,书中出现一个个性鲜明的男性角色——戴恩——坚定的天主教徒。克利里家族女性人物的逃离是一个缓慢发酵的过程。而戴恩作为家族的男性代表,其逃离意识更多地体现在对上帝无条件的忠诚上,是对世俗世界的彻底逃离。本文通过对菲、梅吉、朱丝婷和戴恩逃离意识的分析与对比,来浅析《荆棘鸟》中逃离意识的觉醒以及发展变化,这种发展变化也是人类意识进步的缩影。

    二、《荆棘鸟》中人物的逃离意识

    (一)主要人物的逃离

    “人们总是教我们克利里家的人,要为所有的人的利益而出力,决不能首先为我们自己着想。”克利里家族总是分工明确,做事情一丝不苟。而克利里家族的生存方式是当时澳大利亚人民生活的真实缩影。在这样的生活中,家族成员总是感受不到真正的快乐,家庭成为他们的束缚。克利里家族的成员通过各种方式逃离家族,摆脱其束缚,但他们的意识觉醒程度不同,所体现的行为与思维也有很大的差异。

      1.菲——逃离故土,听凭命运安排

      作为克利里家族的女主人,菲一直以善良、温柔、勤劳的一面展现在孩子们的面前,并且对她的丈夫帕迪也一直是冷静客观的。这不仅仅是由于两人家庭背景、眼界、观念的差距,更重要的在于菲选择同帕迪结婚,是对自己爱上了政治家帕吉汉,一名有妇之夫的逃避。

      菲与帕迪的婚姻缺乏感情,甚至在一开始毫无感情。这源于二人家世、阶级的差别。在家中的菲被这样描述:“谁也不知道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就是她丈夫也不清楚。”作为帕迪妻子的菲只是在尽自己的义务,而很少掺杂自己的感情。她将自己所有的感情投注在长子弗兰克身上,因为在她心里弗兰克不仅仅是帕吉汉的儿子,更是菲与帕吉汉感情的证据。菲逃避自己的感情,为此逃离了家乡,放弃富足的生活,在这之后她没有再为自己思考过任何一件事情。命运给菲戴上了沉重的枷锁,可怕的是除了逃离家乡以外,她接受了一切:繁重的家务劳动、拮据的生活、疲惫的迁徙等。

      2.梅吉——逃避伦理,寻求精神契合

      梅吉作为书中的女主角和克利里家唯一的女孩,承担着家庭的重担。但梅吉与菲不同,她不甘心于被生活所累,而更加向往像男孩子一样接触外面的世界。与拉尔夫的相处恰好缓解了梅吉在家庭生活中所承受的重压。从拉尔夫出现开始,梅吉虽然了解他作为一名教士的责任,但还是无法控制地爱上了他。麦特劳克岛,一个远离世俗的宁静地方,成为梅吉与拉尔夫互诉情感的桃源。此时梅吉深知拉尔夫的职业理想和他的宗教信仰是无法撼动的,所以她在得到拉尔夫之后更加痛苦,最终只好将自己的感情投注于儿子戴恩身上。

      梅吉的逃避意识是十分强烈的。作为女性,梅吉从幼时就承担起克利里家族繁多的家务,可她并非同母亲一样任劳任怨,对家庭的无条件付出更多源于梅吉对母亲的爱。梅吉与男孩子们的对立也来源于不平等的家务分工,因为对外面世界的渴望,所以她抓住了自己同外部世界的重要桥梁——拉尔夫。但当拉尔夫选择宗教信仰时,梅吉坚决地回到家里,并以一个女性的坚忍独自抚养戴恩。梅吉的爱,逃避伦理,虽然心中饱受折磨,但坚定地选择拉尔夫;即使自己没有被肯定,也没有影响她对戴恩的爱。只有心中的爱是梅吉生活的导向,而限制着拉尔夫的伦理教义并不能影响坚定的梅吉。

      3.朱丝婷——摆脱禁锢,追求快意人生

      朱丝婷作为梅吉的女儿,从小便与众不同。她的果敢与坚决是梅吉一生向往但却无法达到的。相比菲与梅吉,朱丝婷始终争取主动选择的权利,最终接受雷纳并收获了幸福。在朱丝婷与他人的交往中不难发现,她总是以平等的身份、冷静客观的态度对待他人,尤其是雷纳。

      朱丝婷在本书中是摆脱宗教束缚、摒弃性别偏见以及行为约束的典型。这个母亲眼中离经叛道且不听话的女儿,最终在平等思想的指引下收获了最圆满的人生。朱丝婷的逃离意识好似与生俱来。婴儿时期的朱丝婷被梅吉描述为“不像她家里的任何人”,而且总是“看上去不太高兴”。可这样的朱丝婷与梅吉在思想意识深处十分相像,且更加果断勇敢。梅吉面对性格更果敢的另一个自己,她无法掌控,幼年的朱丝婷并没有得到母亲更多的关爱。这样的性格与经历恰恰导致朱丝婷成年后能够跟随自己的想法做选择,能够主动控制家庭成员对自己思想和行为的影响,做事果敢,有明确的想法与方向。

      4.戴恩——脱离现实,渴望精神纯洁

      戴恩作为梅吉与拉尔夫的儿子,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上帝的挑战。可戴恩的梦想却是成为一名纯正的教士。他信奉上帝,以严格的教规要求自己,去偏远的地方传教。戴恩从有自主意识开始,便坚信上帝的存在,奉献自己,服务上帝。戴恩的形象是没有任何欲望的拉尔夫的理想化身。而戴恩的逃离,一方面是作为忠诚的教徒,逃离世俗的欲望;另一方面是作为朱丝婷形影不离的孩子,主动逃离朱丝婷对他的情感寄托与掌控。

      “不久我就要看到你的面容了,但是现在,依然活在这世上的时候,我感谢你,疼痛! 我亲爱的主啊,你对我太仁慈了。我爱你!”戴恩在水中剧烈地痉挛,等待着主的施救,无望,绝望,但从留存在世上最后的话语中可知,上帝依旧是他坚定的信仰。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呼唤着上帝。为了上帝,戴恩离开了家,离开了朱丝婷。可戴恩并不知道,朱丝婷的存在就是对上帝的挑战和对宗教的摒弃。戴恩对上帝说“我是你的”,可上帝真的接受戴恩的存在吗?上帝真的存在吗?戴恩摆脱了朱丝婷的控制,却主动掉入了上帝的手中。戴恩的逃离是逃离世俗的一切,以严格的教义要求自己、奉献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纯洁的精神逃离。

    (二)逃离程度的发展变化

    克利里家族的逃离意识始终在发展变化,从菲开始意识觉醒,梅吉隐晦的逃离方式是她思想最大程度的释放。朱丝婷与戴恩,他们寻求的方式不同,但对家族束缚的逃离越来越彻底,他们更加追求精神的满足。朱丝婷在极大程度上满足自身的情感需要,而戴恩则更加彻底,也更加纯粹,将自己完全地投身于宗教中,最大限度地逃离了世俗的世界。克利里家族的逃离意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确。

      1.逃离行为越来越彻底,逃离意识越来越深入

      三代人的逃离各有不同,但都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菲离开了自己的家与帕迪结婚,离开了那令人伤心的地方。她终日忙于家务,从不表露真实的想法,但她仅仅在行为上逃脱了家乡的人与事物。她从来不哗然大笑,也从来不怒气冲冲。她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表露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一种无声的逃避。而梅吉在明了对拉尔夫的感情后,逃离家并与拉尔夫育有一子。身为教徒,梅吉在宗教与人性间不断地徘徊,麦特劳克岛最后为她提供了罔顾伦理宗教、由精神世界主导的一小段逃离生活。这短暂的时光,让梅吉有了戴恩的陪伴,于是重回故土,完成了这短暂却又在继续的精神溜号。戴恩完全脱离了世俗禁锢,逃离了朱丝婷的控制,逃离了人性的恶,一切听命于上帝,可这逃离与梅吉类似,并不彻底。反观没有信仰、被家人认为格格不入的朱丝婷,对待人生完全遵从自己的意愿,抛弃可能束缚她的一切,是最彻底的逃离。

      从逃离家乡与亲人的束缚,到摆脱一切禁锢,克利里家族的三代人都在不懈努力。菲仅仅逃离了血缘关系和无法面对的自己,但生活中仍一丝不苟地遵循着宗教的规矩、女性的俗约;梅吉逃脱了家庭的束缚,并对上帝发出挑战,以失败告终;而戴恩拒绝接受世俗的一切,将自己全部奉献给宗教,选择最热爱的职业,并为此斩断与人类物质生活的复杂关系,终身奉行教条教义;朱丝婷不信宗教,不被世俗禁锢,自由意识完全觉醒,由心出发,更加关注自己的感受,摆脱了一切可能禁锢她的事物。每个人都在尽最大的努力,追寻自己想要的幸福,挣脱命运带来的枷锁,从短暂的逃脱到完全解脱,克利里家族四人的逃离行为越来越彻底。由行为入思维,克利里家族的逃离意识越来越深入,并且最终由思想主导彻底的逃离。

      2.逃离原因发生本质的变化

      克利里家族每一代人的逃离意识中掺杂着许多影响因素。首先,我们可以结合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来分析克利里家族每一代人的逃离行为。对于菲来说,她不得不离开,她需要找到能够生活的土地、能够结婚生子的家庭来满足她基本的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而梅吉生活在一个温暖的环境中,有爱她的父母和兄弟。梅吉更需要归属与爱,一个懂得倾听、能够明白她在家庭中所承受的重压以及能够带给她快乐的人。所以梅吉与拉尔夫最终建立了感情关系,但拉尔夫始终没有完全满足梅吉对归属与爱的需要,导致两人分离多年。相比梅吉,朱丝婷和戴恩从小生活在有爱的家庭中,他们需要更高层次的追求,朱丝婷更多地体现在认知需求上,她是一个有好奇心、对事情有自己的理解和处理方式的姑娘,她追求自己的事业,发挥自己的潜能,从而满足自我实现的需要。戴恩则是更加完全地将自己投入天主教的传教中去,他在极力满足自己超越的需要,超越自我的价值观,以及纯净的心灵、乐善好施、自我实现等。

      克利里家族每一代人逃离意识的思想变化,是20世纪初人类意识转变的缩影。这一阶段是人类思想意识发生重大变革的时期,自由主义思想意识占据了主导地位,人们的思维禁锢逐步被解放,对宗教的态度也发生了完全的大转变。宗教逐渐本土化,更加关注社会需要,传统教派日益本地化。拉尔夫的传教活动也逐渐体现了这一发展方向。随着宗教意识的淡化、自由主义思想的深入,在本书中我们还能发现,女性意识在快速觉醒,思想变化在影响着克利里家族,甚至是澳大利亚的每一代人。

      3.思想解放是逃离的最终归宿

      “德罗海达的时代要终止了。是的,不仅仅是时代。让未知的后人去重新开始这种循环吧。”《荆棘鸟》是一本家世小说,他以克利里家族为主体,关系到三代人的生活,但它也是现实的写照。德罗海达时代中止,源于人们自由主义思想的解放。人们不再是被严格的教义、俗成的约定束手束脚的人了,而是更加灵动、更加真实的各种各样的人。思想已经解放,一个更加进步的新时代正在到来。思想解放的进程与人类发展基本保持一致,对思想的控制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手段,但人本身是平等的,所以不论在任何时间,思想解放始终是正确且持续的进程,它也是我们人类逃离一切的动力和最终目的。

    三、结语

    逃离家族,逃离宗教,逃离世俗,摆脱禁锢,从菲到梅吉,再到戴恩与朱丝婷,克利里家族的每一代都在不断地逃离现实和摆脱思想的枷锁,努力追寻真正的自己。最终,家族的第三代女性朱丝婷,收获了成功与幸福。逃离意识,是一种人类意识的觉醒,《荆棘鸟》完整地向我们展现了人们的思想信仰由禁锢到解放逐步变化的过程,并将这一划时代的巨变浓缩在书中。人们不再完全依靠宗教,而是更加积极地摆脱自我约束,做出自我选择,在生活中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为自己做决定。总的来说,人类的认识取得了重大的突破。

      本文标题:浅析《荆棘鸟》中的逃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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