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往事之：张梅吾两言救一命

民国湘西抢犯多，毛九炎也算一个，
毛九炎是永顺人，杀人越货他有名，
为人心狠又手辣，团防几寨人都怕。
老司岩的向明礼，住在梭卡包包里，
平日省吃又俭用，攒得桐油几大桶，
他的儿子向思章，聪明伶俐又在行。
九炎想把桐油赚，要捉肥猪粜现钱，
喊上几个兄弟伙，趁着夜色过了河，
抢犯个个拖着枪，一心要捉向思章。
明礼听到狗在吠，一看形势就不对，
忙将妻儿藏楼上，叫儿千万莫声张，
一根杆子手中握，要谈要拼看场合。

 

邻居住着黄强林，他最爱打抱不平，
听到这边嘈杂声，披衣起床探究竟，
趴到坎上打一望，看到向家要拐场。
强林进屋取火枪，砂子火药都上膛，
“扑”地就把火绳吹，“呯”地朝天放一枪，
抢犯听到枪声响，跑的跑来藏的藏。

 

明礼乘机冲出门，边筛锣来边喊人，
那时寨上都齐心，跟到就来一泼人，
马刀杆子齐眉棍，火把照得天通明。
九炎一看势不妙，拔腿就往后山跑，
明礼提起杆子追，不捉到你誓不回，
后面还有一些人，要捉抢犯平民愤。
九炎心惊又胆战，跑得人都打闹蹿，
屁股后头溜得紧，一直撵到大窝坑，
明礼唰地剌一枪，戮到九炎大腿上。
九炎受伤不能动，连声告饶失威风，
众人唾面骂九炎，想不到你有今天！
五花大绑扎实绹，将他抬到伏波庙。

 

那时寨主是典五，大小事情他做主，
他叫人来搬谷桶，压住九炎筛糠耸，
明早去请老人家，再定是剐还是杀。

 

寨丁把信都带到，各位老人都来了，
老人拢来一坐定，典五就把话来明：
昨夜抢犯来骚扰，首恶九炎已抓到，
豺狼进寨实可恶，若不惩戒后人学，
依我讲是砍脑壳，各位老人请定夺。

 

众人围绕此话题，或杀或放难统一，
杀了又怕结仇怨，放了又怕虎归山。
座中有位张清福，博学多才字梅吾，
他被邀请来议事，看到场面难控制，
这时梅吾起了身，他有话给大家听：
我本寨上小姓人，承蒙乡党不看轻，
今天我讲两句话，黑板的字写能擦：
人命关天杀不得，冤家宜解不宜结。
众人一声“说得好！典五快把人放了！”

 

九炎听得很认神，生死攸关两言定，
若不全靠张梅吾，身首异处狗不如，
回首往事罪孽深，若不改过枉为人。
此时典五发了话：揭开谷桶放了他！
谷桶一揭九炎出，五体投地拜梅吾，
然后再将众人拜，一直拜到庙门外，
衷心感谢再造恩，从此革面做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