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勇
(重庆图书馆,重庆 400037)
第三代图书馆是以用户为中心,通过促进知识的交流和分享,为社会、机构和个体赋能,支持其创造价值的新一代图书馆。作为以人为本的知识共享中心,包括知识开发、获取、组织、存储、共享和使用在内的知识管理能力是衡量第三代图书馆核心竞争力的重要观测点,特别是促进知识创新的能力。以往,图书馆通过构建知识共享的驱动机制(如开放获取机制)和交流平台(如虚拟学术平台),开发开源工具(如机构知识库、元数据)等方式激活知识的交流共享,并取得一定成效。不同于第二代图书馆以信息资源开放为中心的知识管理模式,第三代图书馆正逐渐实现由消费型文化向创造型文化转变,在推动显性知识共享的同时,更加关注根植于个体行为及其所处环境的隐性知识,从主体的行为、情感和需求角度出发,合力推进显性和隐性知识的交流共享及创新应用。
1 知识分类与转化创造相关理论
根据表达和转移的难易程度,知识被划分为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显性知识是指那些能够被编撰整理并能用语言、文字等大众工具传播的知识;隐性知识是指存在于人类利益相关者的头脑中,非具体或非系统的主观经验、特殊情境下的知识技能以及文化信仰、价值观、思维模式、认知模式等。区别于显性知识形式化、结构化,易于被完整表述、识别和存取的特性,隐性知识具有:1)默会性(人类非语言智力活动的成果),难以进行明确表述和逻辑说明;2)个体性,以个人为载体,存在于个人头脑中,难以通过正规形式传递;3)情境性,依托特定情境存在,是对特定任务和情境的整体把握;4)创造性,体现人类思维所固有的创造性,激发和自觉利用隐性认识就是要发挥创造性思维的作用;5)稳定性,于潜移默化中构建,不易受环境影响改变等特征。根据日本知名学者野中郁次郎的SECI(Socialization,Externalization,Combination,Internalization)模型,隐性知识与显性知识是一个连续体的两端,二者在“群化(S)——隐性知识间的相互转化、外化(E)——隐性知识转化为显性知识、组合(C)——显性知识间的相互转化、内化(I)——显性知识转化为隐性知识”的过程中持续形成知识创造的新螺旋。知识管理的目的在于实现隐性知识与显性知识间的良性循环和知识创造。针对隐性知识和显性知识的不同特性,学术界提出了不同管理策略,有面向隐性知识、以行为科学为视角的个人化策略以及面向显性知识、以信息科学为视角的编码化策略。知识管理中存在的两个极端:一端以“获取”为重点,强调人与信息之间的联系和针对显性知识的获取、存储和组织;另一端以“连接能力”为重点,强调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和针对隐性知识的对话、讨论和交流。知识管理的不同阶段可能呈现不同的管理侧重,但关键在于通过二者间平衡点的寻求促进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的转化和提升。知识管理的核心是构建知识创造的“场”,所谓“场”,是指个体与环境相互作用,使得知识得以共享、增强、更新、创造的动态共有情境,其能够为知识转换过程及知识创造螺旋运动提供能量、质量和环境。对应知识转化四个过程阶段的场分别为创始场、对话场、整合场与练习场。
2 第三代图书馆驱动知识创造的基本原则和策略
2.1 知识创造是第三代图书馆的本质特征
图书馆参与推进知识转化和创造的进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以书和信息资源为主体,以编码化策略为引导,侧重通过对书的搜集与整合、综合与处理、流通与使用,实现个体显性知识向显性知识体系的融合与转化。第二阶段仍以信息资源为主体(但开始关注人的主观能动性及其需求和感受),以编码化策略为主导的同时少量融入个人化策略,在信息管理基础上通过推动对话交流和终身学习实现知识融合以及个体知识的内化。第三阶段以人为主体,平衡使用编码化策略与个人化策略,通过促进人、资源、空间的高度融合与持续交互实现整体知识螺旋及全方位的知识转化与创造。“第三代图书馆”概念的提出最早可追溯到2010年前后。2012年,美国图书馆界萌发“新图书馆学”转向,“新图书馆学”中心宗旨被雪城大学iSchool教授Dave Lankes定义为“图书馆员的使命在于通过帮助在本地社区中的知识创造,改进社会”。无独有偶,中国图书馆学家吴建中早在上海图书馆东馆建设调研和预测之际就曾指出,第三代图书馆应成为人际交流和知识创造的空间。通过环境的营造、知识的疏通、知识的关联、知识的开放、知识的分享、知识的释放向社会、个体赋能,持续形成知识创造的新螺旋,体现了第三代图书馆的本质特征。2.2 第三代图书馆驱动知识创造的基本原则
第三代图书馆要驱动知识创造就必须充分把握知识转化和创新的一般规律,顺应以人为本,人、资源、空间要素间交互、动态、持续的知识创新模式。由SECI模型及其相关理论可知,图书馆驱动知识创造应遵循以下基本原则:1)平衡性。平衡性原则体现在两个层面,一是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的平衡,虽然学术界普遍认同隐性知识是知识创新的原动力,但二者本身即相互联系、相互转化,在转化中超越,在超越中创新,因此,对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的管理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二是方法策略的平衡,具体体现为以信息科学(信息技术、信息管理)为视角的编码化策略(获取)和以行为科学(心理学、人类学、社会学)为视角的个人化策略(连接)的平衡。2)系统性。知识创造是存在于一定环境(场)之中,由若干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要素所构成的、具有特定功能的有机整体,图书馆驱动知识创造需要以系统性思维把握知识创造系统一般特性和动态演化以及要素结构和功能,要素互动与协调,知识创造“场”的构建及其动力机制、管理模式等问题。3)以人为本的包容性。知识创造通过人与环境的互动来实现,从某种程度而言,知识创造场是一种人类聪明才智和创造力的社会关系系统。因此,对动态知识创造过程的有效管理要求图书馆以人为本,通过平等获取、自主、相互信任、互惠、利他、包容、共享、反思条件的创造,激发个体的参与力与主观能动力,以个体的充分投入为知识创造场内的行动与互动以及场与场之间的互动与连接提供能量,进而提高知识创造的整体质量和效率。2.3 第三代图书馆驱动知识创造的基本策略
如前文所述,知识管理,或者说驱动知识创造的核心内容是构建知识创造的场并向其赋能。图书馆内的场既可存在于诸如信息共享空间、学习共享空间、创客空间的实体空间,又可存在于数据库、网站、论坛、App的虚拟社区,还可存在于具体的活动、项目、会议中。当被视为融合创始场、对话场、整合场、练习场的一种有机配置时,第三代图书馆需要优先思考的是如何向不同类型场赋予能量和质量以及如何有效组织、引导场内的能量。从局部角度而言,图书馆需要在把握不同场特性的基础上为场的构建创造条件,帮助激活、引导、释放场的能量:1)创始场的构建与赋能。创始场旨在实现隐性知识在主体或群体间的转化,经验、情感、认知的共享是转化过程中的关键。在创始场的构建与赋能过程中,图书馆应把握以下要点:通过共同活动的组织为用户提供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引导个体在各种正式、非正式的共享经历中深入观察、模仿、练习,潜移默化习得相关经验技能。2)对话场的构建与赋能。对话场旨在实现隐性知识向显性知识的转化,对话和反思是转化过程中的关键。在对话场的构建和赋能过程中,图书馆应关注以下要点:对话的开放性和连续性;参与者多样性的知识能力结构能够推动主题型或学术研究型对话的深入;引导参与者对对话的贡献及对他人意见观点的反思;帮助对话参与者特别是初学者熟悉领域内所讨论话题的证据、方法和模式以及对话参与中应承担的责任。3)整合场的构建与赋能。整合场旨在实现已有显性知识的融合,虚拟在线系统以及工具(数据库、网站、论坛、App等虚拟社区)的管理和应用是转化过程中的关键。在整合场的构建和赋能过程中,图书馆应关注以下要点:对显性知识分类、梳理、整合;为用户创建以信息技术为支撑的虚拟协作环境。4)练习场的构建与赋能。练习场旨在实现显性知识向隐性知识的转化,通过实践和行动实现反省和超越是转化过程中的关键。在练习场的构建和赋能过程中,图书馆应关注以下要点:营造真实性学习情境,通过仿真、模拟、实验等方式触发用户行动学习;设计基于问题、基于探究的真实性学习项目,帮助用户理解所学(显性)知识与真实世界间的联系,并综合运用跨学科知识解决实际场景中问题;应用空间、技术强化因素促进“做中学”现场的交流协作。
从整体角度而言,一方面,知识由隐性到显性、由个人到组织的转化和创造过程是你中有我、紧密关联的,知识的转化和升华模糊了创始场、对话场、整合场、练习场间的界限,不同层次、不同类型的场在实践中会呈现相互联结、纵横交错的状态,因此,图书馆需要从愿景、战略、文化、制度、技术、社会关系的多元层面思考场与场之间的联系、互动、组合,部署整体知识创造场的创建与赋能;另一方面,从社会大范围来看,图书馆知识创造场作为知识创造的一环,可以通过与政府、社区、企业知识创造场的衔接与互补、共享与共生,以超越原有边界、集聚社会规模效应的方式推进知识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