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硕
(中共平顶山市委党校图书馆,河南 平顶山 467000)
社会、技术、经济和教育环境的变化对图书馆事业发展产生深刻影响,图书馆服务需要以人为本,关注用户需求,致力于促进知识流通、激发社区活力并培育用户的多元素养,协同打造资源融合和开放包容的信息生态环境[1]。伴随图书馆服务重点的变迁,图书馆服务评价亦迭代升级,愈加重视服务社会影响力的评估,试图从更广阔的社会价值视角考量图书馆的贡献度,包括图书馆在参与社区服务和激发社区变革的过程中,对社区的经济、文化、健康、环境和人们生活质量产生的一系列影响。基于对社会影响力评估的考虑,图书馆服务评价面临复杂挑战,一方面是因为组织的社会影响力需要长时间的累积和沉淀才能得以显现,追踪影响力可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成本;另一方面是因为现有的服务衡量体系无法帮助图书馆真正有效地评估其社会价值和影响力。在此背景下,美国图书馆界将社会影响力评估纳入组织的标准化战略管理过程,借鉴非营利组织评价领域的“变革理论”进行社会影响力评估实践,探索构建行业适用的科学规范的社会影响力评估框架。这为我国图书馆界开展服务评价尤其是社会影响力评估提供了有益借鉴和启发。
1 变革理论简介
变革理论,顾名思义就是一整套关于如何让变化发生的理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科学原理,而是一种逻辑推演,是相对宏观的、超出操作层面的、关于如何解决某个社会问题的推理,有待于用实践去检验的构思。变革理论产生于社会发展领域,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才渐为人知,变革理论是“一个组织将如何实现其目标的精确表述”,是组织“把资源转化为期望的社会结果的因果逻辑”。变革理论同时关注项目“是否有效”和“如何产生效果”。可以从多个角度来理解变革理论:1)以过程为导向,组织为实现目标而设计的一系列中间步骤;2)以结果为导向,组织采用的系列干预措施的结果;3)以证据为导向,推导为什么某些活动导致某些结果;4)以建议为导向,对活动和结果的尝试性描述。变革理论的三个基础要素分别为活动(一个组织做了什么)、产出(组织为受益人提供了什么)和成果(组织的活动和产出带来了什么社会影响),其中成果包括中间成果(受益人或其他人的行为变化)和最终成果(受益人福祉的提升)。变革理论侧重填补缺失的中间环节,通过提出基本假设(解释实现长期目标的小步骤,以及计划活动与每个小步骤中出现的成果间的联系),提供深入细节,描述和解释从组织的活动和产出到中间成果以及最终成果的因果路径(方框+箭头的变革路线图)[2]。由于涵盖了一个完整评估中需要测量的各项变量,变革理论广泛地被全球政府机构、非政府组织、公益和社会创投等机构用于项目监测和评估。较之传统评估方法,基于变革理论的项目评估具备以下优势:1)相较于片面强调投入和结果的“黑箱”评估,变革理论关注发生作用的细节、步骤和过程,实现评估的透明化。2)变革理论以其强大的解释力能够被组织广泛用于使命目标阐释、战略路径分析、评估方案设计、过程实施控制等各环节,实现流程整合,有效串联组织管理的各个环节,是一种“面向结果”的战略管理工具。3)变革理论关注干预措施是否按照原定计划发挥作用,并在需要作出修正调整时通过审查工作机制、行动序列和因果逻辑决定创变策略,为实践中出现的问题提供多元解决方案,为实践改进提供贯穿全程的支持。
2 美国图书馆界基于变革理论的社会影响力评估缘起与发展
2012年前后,以3D打印为代表的创客技术的成功应用,引发了美国图书馆界职能转型升级的新一轮探讨。“新图书馆学转向”应运而生,强调图书馆是变革的发动机,图书馆的使命在于帮助本地社区的知识创造。图书馆关注焦点由“资源”转向“人与社区”,了解并向社区赋能,促进社区参与,与社区合作共同解决系统性社会问题,激发社群活力等成为图书馆的新使命。这在美国博物馆与图书馆服务协会(Institute of Museum and Library Services,IMLS)的“社区转型”战略及其发布的系列报告《社区参与》《图书馆博物馆助力社区振兴建设经验》中可见端倪。此后,在植根社区、连接社群、服务社会的进程中,非营利社会组织、社会企业家特别是社会创新领域(因为社会创新已成为应对社会问题的新路径)的理念和方法对美国图书馆界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其中,最具代表意义的是集合影响力理论。集合影响力是一种解决庞杂社会问题的方法论,具有大范围跨部门协作、设置共同目标、共享评估体系等特征[3]。在共享评估体系框架下,图书馆评估与社会影响力评估实现对接。以“强化网络、引发变革:图书馆作为社区催化剂”为预期影响[4],图书馆人初步探讨其作用路径,证明图书馆活动与社会进步之间的关联性,变革理论的应用雏形渐现。2015年前后,变革理论在影响力投资领域大放异彩,其方法体系进一步成熟,实用价值进一步提升。同时,在集合影响参与实践中,美国图书馆界进一步发挥主观能动作用,结合评估实际,以图书馆人的视角阐释和应用变革理论。2016年,IMLS提出旨在促进社区合作模式变革,激发社区创新想法、能量和行动的催化剂倡议。在社区催化剂倡议议程下,图书馆规划设计了系统的干预措施和行动路线,不仅宣告了变革理论在美国图书馆界的正式落地,更在后期完善发展成为变革理论、科学干预和图书馆实践有机结合的典范。表现为:1)有判断变革理论是否成立的关键步骤。IMLS通过“了解图书馆和博物馆对社会福祉的影响”研究项目检查现有证据,严谨论证实现预期影响目标,即“促进社会支持网络和社会福祉积极变化”的可行性[5]。2)有清晰阐明变革产生逻辑和步骤的变革理论路线图。不仅解释了图书馆干预措施的整体作用机制,更提供了干预措施分步实施的最佳实践。3)有对干预措施实施过程特别是关键节点的监测评估。IMLS与德保大学、社区发展研究所等社区利益相关方合作,将评估用于受社区催化剂倡议资助的项目,积极监测和调整方法和假设,提升变革项目的成果[6]。
3 美国图书馆界基于变革理论的社会影响力评估实践成果
在以IMLS社区催化剂倡议为代表的实践项目中,美国图书馆界利用变革理论框架成功展开社会影响力评估设计,阐释变革逻辑和变革路径,制定指标监测评估项目进展及预期影响目标的实现情况。相关实践成果包括变革理论路线图、评估指标体系及数据采集评估体系及影响力评估结果。3.1 变革理论路线图
变革理论路线图揭示了不同活动与机制或成果之间的对应关系,通过变化过程和序列的梳理,指明影响行动成功可能性的假设、前提和背景条件,提供了评估干预行动成功与否的逻辑框架。IMLS社区催化剂倡议项目中创建的变革理论路线图[7]如图1所示。3.2 评估指标体系
在变革理论路线图基础上,评估设计者需要设计与其结构内容形成严格逻辑对应关系的评估指标体系。在IMLS社区催化剂倡议项目中,美国图书馆界与社区合作,设计了涵盖6项一级指标、18项二级指标和31项三级指标的评估指标体系,其中一级指标依次为:1)(促进社区发展合作的)个人基础能力;2)认知和理解能力;3)初期网络建设实践;4)共创和共同实施实践;5)机构变革;6)地方网络变革。其中,一级指标中的1)和2)两项对应变革路线图中“社区变革工作中意识、思维方式变化”;3)和4)两项对应“召集利益相关方、促进共享议程共同制定和联合实施的能力”;5)项对应“合作过程中,机构价值观和知识技能的一致性”;6)项对应“增加社区深度连接的数量和社区成员间的相互授权和赋能”。以4)项“共创和共同实施实践”一级指标为例,分解过程如表1所示。对于三级指标,评估设计者设置了1—3的评分标准:1—没有相关证据;2—相关证据证明了指标的某些方面,但非全部;3—相关证据证明了指标的所有关键方面[8]。
图1 IMLS社区催化剂倡议项目变革理论路线图

表1 “共创和共同实施实践”指标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