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璐瑶
  一月,南方的清冷开始剥落,直到溪湖的蔚蓝色不再承担起几朵云的重量。我放下手边棒槌与母亲叨唠,“候鸟是不会停留的。”
  风湿冷,白雾缭绕甚至山脚也不放过。母亲侧身蹲在我的身旁却像隔着十万八千里:拾柴,打猪菜,烧火做饭,哪一样不经历风霜。
  寒风总是刺骨,有母亲皲裂的手的熟稔。她的喜怒哀乐与油盐酱醋被岁月浸泡在一双被打磨却仍有棱角的双手。淡淡的,表情也是,语气也是。我们之间隔着无数道沉默的墙。母亲拿过棒槌,把此生力气发泄在湿透的衣服上。
  庭院深深浅浅,一年轮着一年。
  关于母亲生活的第二百零一个梦境,试图把鱼变回鱼饵,收进母亲的左手口袋里面的想法,在第二天凌晨被打破。
  屋子把风吹得摇摇欲坠。
  屋顶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挪了挪身子,整个屋子也在摇摇欲坠。
  一片,一片……
  先是木板摇晃,屋顶倒向大海。
  借着彼此的自由走向更深的深处,从一条鱼开始,我们一次次掉落。
  夕阳同母亲的背影一寸寸跌落,悬崖边余晖挣扎,还有炊烟。
  只是崖岸还剩野草,站在风尖浪口等着被包裹。
  短暂的疼痛,忽然用一生来包扎。
  心中沉重之沉重,见到小猫的舔舐也不见效果。
  在深山,用辭藻堆砌的山林,融化我内心的焦躁。
  风擦拭树叶的余温擦拭着母亲满含笑颜的脸。
  一次次踱步,山路逶迤。
  是夜,母亲驮着一筐柴火,点亮星星与河流里的波澜,月光从此慈悲她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