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轶敏
许昌市作家协会
因为工作关系,跟鄢陵的南部乡镇张桥,缘分了八年,人和事在这块土地上,也以时间为养料,长出一些枝蔓。从远处看,真像北方的一棵树。
在讲这棵树之前,我想有必要说说张桥的由来。这是一个传说,张桥原来不叫张桥,后来有一对儿住在河边的善良夫妇,每天种地为生,农闲时免费为过往的人摆渡,把张北的人送往张南,把张南的人送往张北,这对儿夫妇都姓张,人们看到他们的善良,很感恩,送点东西作为礼物,也是理所应当的,可张氏夫妇说啥也不要。这样风里来,雨里去,摆渡了很多年,直到他们去世。当地找不到了摆渡人,就在河上修了一座桥,为了纪念这对夫妇的恩德,就把此地起名为张桥。
翻开鄢陵的地图,用放大镜聚焦张桥,会发现一个地名,好汉庄,也许是喜欢看水浒的缘故,我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到了这个地方,中原的小村看似杂乱无章,细品起来,还是井然有序的,一条小河缓缓流淌,当地人告诉我,它的名字叫小汨罗江,沿着小汨罗江走上数百米,是一条小铁路,斑驳的铁轨,记录下时代的烙印,站牌是个水泥浇灌成的竖牌,百漆打底,黑漆写字,一根箭头指向周口淮阳,可以想象,那个值得怀旧的时代,人们背着行囊在站牌处伫立,等待小火车的情景。往村里走,高楼与矮屋错落有致,又韵味十足,现代与古气并存。天空的蔚蓝倒影在小湖里,风吹得动人心,一棵粗壮的大树钻入云彩,树的四周寸草不生。低矮的小火神庙前,几柱香烟在微风中飘散,泥土路已经被南来北往的人们踩的坚实。
这素描般的乡村精致,有一点色彩就能让人留下深刻的记忆,在一个小饭店门口,写着一幅对联“众口难调调众口,人心难得得人心。”红纸得颜色已经褪去了火温,村庄得静谧铺展到一个镇得范围,高高低低的层次,脉络清晰而亲近于自然。这里的故事,大概也是悲欢离合都留在了时光之中。
还得说那棵树。最初认识张桥的树,是在西许村,这里的树都带有科技含量,农科院的专家总是把研究的新品种带到这里试种,桃树的挂果率明显提高,我看着这一棵棵油桃缀满指头,那份绿意与新鲜,彰显着农村人的厚实与质朴。后来在一个樱花漫天的季节,结识了张桥樱花园的许明泉,600 亩樱花映红了每一个游客的笑脸,明泉告诉我,种树的秘诀,一亩地不能超过60 棵,树与树的间隔,非常重要,要给每一棵树空间与时间,让充足的养分作为颜料去画一幅大树图,这个质朴的道理,让我难忘并以联系了很多人和事。我想起我获得的第一本《芥子园画谱》,临摹的第一幅图就是树。画家陈俊彪对我说,不能光照像了临,你得研究这树画法的规律。现在看,张桥这块厚土对各式各样的树都是包容的,又有一个共同的规律,就是向光的地方生长,向天空的地方跋涉。
树和树,是可以呼应的,是可以隔空招手的,是可以连成一片的,那就成了势。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张桥这块土地上,会出现那么多影视“打灯人”。有人说张桥的灯爷如果罢工,整个亚洲的影视业都得陷入瘫痪,这话是有点大,但是目前中国影视业,80%的灯光都是张桥走出去的打工者,这是比较客观的。为此,我2015 年写过一片小说《灯爷》,在河南日报副刊中原风发表了。张桥第一个走到影视业打灯光的人,应该是在1991 年,当这棵树在生活的夹缝中扎下根时,一群树都跟着去了首都,去了各大城市。他们身上的坚韧,生存的毅力,是令人敬畏的。吃苦、吃亏对这些外出寻求生计的打工者来说,就是家常便饭。经过多年的打拼与沉淀,“灯光村”“影视村”也让张桥名声在外了。就是这么自然的传帮带,就是这浓浓的乡情,这基因,现在张桥在外搞摄影的,搞制片的,搞灯光的,搞剧务的人连成了片。
通过跟一个又一个张桥人的相处,我发现一个特点,那就是张桥人的血脉基因中,有一种叫“血性”的文化符号。在战乱的年代,张桥出过许多“响马”,彪悍的民风是周边乡镇所不具备的,也说明张桥是立体的,是全方位的张桥。因此,许明泉对我说,想用四个字,来总结张桥,叫孝善张桥,我认为不够准确,我提出一个建议,就是忠义张桥。血性的男儿,必定有忠义的文化本色。也因此,许明泉在张桥樱花园中,兴建了关公文化园。世界关公文化协会,中华关公文化协会,河南关公文化协会的人来交流指导的人络绎不绝。多年前,我就给明泉兄说,如果把张桥,把张桥人比成一棵树,那么忠孝仁义就是这棵树的根,是这棵树的魂。每年樱花盛开的地方,周边地市大批的游人携家带口前来踏春,在关公雕塑面前,合影留念,谈论着三国往事,曹操在鄢陵留下的三台九营十八屯,关老爷夜读初秋,霸陵挑袍,兵马场操练都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
有一个文人在喝茶的时候,对我说,我也去过张桥,也就那么回事。我嘿嘿笑笑,我说,那是你没有一种审美的眼光。我尊重每一个人有自己看法的权力,但我想说,这片镶嵌在中原大地,厚重河南的乡镇,已经走进了我的内心,并且扎下根,茁壮的成长,直到开枝散叶,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