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金
在对岸
这样看起来，倒影更像一个愿望
它不是一个幻觉，也不是
顾影自怜
更不是和本身对立，在对岸
虽然看起来
倒影和本体完全相反
它们相反——以致水底的天空
都像是假的
以致水底的云气都不太真实
但，这使人觉得，倒影还是沉潜
像一个巨大的秘密
发生了，就会在心中生长
本体，本想把一切放在清澈之中
同时也想，让秘密
在清澈之中也清澈出来
似是终极的相伴
倒影不会认可：它是原物
虚假的象征
尽管它借以浮现的水从未浑浊
它不再清晰地回附原物
不能回到伫立
不能感受一番对应的此在
还是有人，捕捉到了一个镜像
池水渐渐清澈
——倒影也渐渐笔直
我们终于得以见到，倒影
一切真实得
颇似原貌……尤其是
那个伫立的本体，内心激烈
直达水面
它就禁不住，在水中颤动
隐现于无法显现
人必有千古之疑问：另一半的
天空在哪里
另一朵相似的云在哪里
这个问题的纯粹性，使在水边
伫立的本体
也曾有过这样的冥思
念天地之悠悠，即使再完美
伫立的本体
也还是觉得自己只是自己的一半
我只能这样理解：在天空下
天空，只是
头顶上的一部分
那么另一部分，那无法
显现的
除了水中的倒影，何时会出现
倒影不是无法显现的部分
作为在另一个时空的呈现
倒影还真不是
本体无法显现的部分
即使圣者来到池边，那无法
显现的部分
也还在孕育之中
因此，伫立的本体
不断被虚幻
被不断向可能的幻境延伸
如同，当前的天空，也只是
被显现现存的部分
我们由此得知——
倒影使现存的部分趋向完整
绝对是虚假
而使伫立的本体能完整
并长久相关的
是连倒影也无法显现的
它还在孕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