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哥本哈根——汉堡。
香港登机。为慎重起见,我在进入P18登机口后,再一次向最后一位面带微笑、表示欢送离港乘客的香港小姐询问。
“此次航班是飞往哥本哈根吗?”我问她。
“是的,请您登机,再见!”机场小姐礼貌的回答。
因为香港启德机场起落的飞机频繁,我恐防万一错登班机,那就不堪设想。其实,这种事情一般是不会发生的。
我进入机舱就坐后,一小时过去了,飞机仍文丝不动,不知什么原因飞机晚点一小时,于11点40分飞机才轰隆作响。
从登机口到飞机舷梯仅约两百米,举步之劳,机场却用大巴士把我们送至舷梯口。乘客中约98%以上是外国人,站在我旁边的三位约四十岁的中国男乘客,我们互相招呼起来,并简要的打听各自旅行的目的地,他们不去德国,是进行专项技术考察的。不知为什么?刚才从中国人堆里出来,倾刻间,我被淹没在洋人的“大海”之中,来到了白种人的人群中间,自己变成了少数民族,在他们的眼里,我成了“外国人”。所以当我发现身边有几位中国同胞,所以倍感亲切。
上机后,发现他们三位的坐位离我较远。纵向31行,横向八个座位,舱内有两条供乘客及机上工作人员的通道,因此我和他们无法进行交谈。几百多名乘客中,中国人屈指可数,直至下机之前,尚未发现有去德国的同路人。
平均不到两分钟便有一架飞机起降的香港启德机场,它不像内地许多机场,不是在大片空旷地段,就是在辽阔的园田之间,而启德机场则是在三面被高楼林立环抱,一面面临维多利亚海湾的波涛大海。飞机的起降是沿海边的跑道滑行,就挨着海水边沿,然后才徐徐起飞。在我的感觉里,就是紧紧挨着水面,唰的飘过,水里倒影和明晃晃的光照,十分耀眼。记得我曾在电视报导中看过,启德机场有架飞机起跑时冲进了大海,我也唯恐我们这架飞机万一钻进大海呢!我心里骤然蹦蹦的跳,跳得很厉害,还不敢声张,怕被人说成“头次乘机的乡巴佬。”又想,“机上有几百条生命,就你的命重要、值钱、宝贵!自己已经花甲之年,那些风华正茂、阳刚之气的年轻人,都泰然处之,你慌张什么?没出息!就算万一。。。。。。我也舍命陪君子,豁出去了!”我加强意念,控制情绪。待飞机刚离开水面,机身又前高后低,身子往后顷斜,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回事?我又吓坏了,顿时,我想飞机有坠海之感,望而生畏,恐惧感油然而生。直到升空后平稳正常飞行,我那悬着的心才缓缓的、慢慢的静了下来,唉!
这是我亲身感受初次乘坐飞机紧张心情。八十一回,头一回,本来应该有很强的新鲜感,经这般折腾,新鲜感顿时全没了,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心慌和恐惧。
紧张局面已过,我依窗而坐,从机窗俯视下望,那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像小朋友玩的积木,条条块块、高高矮矮参差不齐和错落有致的建筑物,巍然屹立在维多利亚海湾的山脚下。整个香港美景,风景如画,尽收眼底,渐渐的被抛在我们的后方,飞机立即钻进了那厚厚的、白茫茫的、无边无际的千层白云海中,哪怕只留下瞬间印象,我也领略了香港的雄伟英姿和壮丽风采,多少抵销了刚才不该紧张的紧张心情。
邂逅相遇 。从香港至丹麦首都哥本哈根,飞机要飞行十二小时。我的座位前后、左右全是高鼻子蓝眼睛的陌生洋人,我们之间,虽因地域之差,语言不通,嗜好各异,但从神态仪表观察,他们都比较友好和善,我们萍水相逢,不期而遇,有幸同机,万里相距在瞬间,我想,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我便试图打破寂静,寻找话题,设法交谈,同时也不妨试一下自已的外涉活动能力--那怕只限于最简单的英语单词,我也会感兴趣。
和我并肩而坐的是一位典型的标准的欧洲青年,他个头高大,体型粗壮,仪表堂堂。我首先问小伙子:HELLO,(你好)!我立即指着小本子上已经写好的英语问他。
WHERE ARE YOU GOING? (你到哪里去?)
他在我早已准备好的纸上写着:“ SWITZE 。”(哦!瑞士) (我指着本子上已经写好的)告诉他:“ I AM GOING TO HAMBURG IN GEMAMG.
(我去德国的汉堡。)”
.。。。。。。
我们就这样,又写又说,还加上手势比比画画,谈了有限的内容。当然,我们这种交谈方式,看起来并不轻松,甚至有点累人,但我认为是一次非常难得的尝试,有各自地域风趣不同的东、西方人的对话。在国内称来自五湖四海,此刻该是来自世界五洲,离开地球,空中相会,概率极低,机遇难得,我们没有下次相会和再见的打算,也许今生今世仅此一回,所以千载难逢。
经过交谈,沉闷的气氛活跃了,得知他是瑞士小伙子,很是热情,经他指点,我学会了使用座位扶手上的各种彩色按扭和符号。是听电视屏幕上人物对话,或自选音乐等可各取所需。飞机上的机舱分为一、二等。二等舱为经济舱即大舱,被大多数人所青睐。头等舱乘客不多,寥寥无几。我坐的当然是经济舱,即经济又实惠。人多电视屏幕大,瞅起来舒展。屏幕上定时显示飞机的飞行高度,机外气温及行进航线中飞机的位置。航班上的服务员男女兼有,并非国内航班上清一色的空姐,他们服务态度虔诚。像我这样“哑巴”乘客,他们送来用餐、饮料均不厌其烦,用和善友好的手势指点着各种食物,示意我需要什么,我用点头、摇头方式回答。当然,有时也会用YES 和NO,来回应他们。
国际航班上有先进和现代化的生活设施,对我这个在国内还没乘过飞机的“乡下佬”,第一次就坐上了国际航班,真是土苞子开洋荤,乡下人进城,刘姥姥进大观园,啥都新鲜,甚至稀奇。洗手间内香气扑鼻,闻其香味像是来到了小姐、姑娘的化妆间;水笼头是分别向左右开的(当时国内还少见),有泠热水同时供用;除供洗漱、化妆用的大面镜子外,有不同规格的高级卷筒卫生纸任你选用,以及外观小巧玲珑的小型柜子,令你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拉圾桶;从未用过抽水马桶的人,初次使用可要特别注意和小心哟,千万别闹出笑话。我第一次使用时,就是一头雾水,雾水一头,怎么也找不到放水的开关,看不出放水的“机关”究竟在哪儿?如此神秘兮兮!只好见有“印条”的地方,我就用手去触摸和试探,突然“哗”的一声,那可不是一般水的响声啊!那“啪”的爆发式的响声,惊天动地,想不到飞机上会有这么大的水压,由于水的反冲作用,像“井喷”似的水雾,向上超出了马桶边沿,我被突然喷出来的水雾和水的响声吓了一大跳。还好,我平常并不是那种娇嫩软弱的人,否则心脏病都可能吓出来。唉!怎么会这样呢?我定定神:“没出过国门,见识真浅薄!”不过,像这类情况,谁会预料到呢!如果事先有点思想准备,就不会这么慌张了。欧洲各国的卫生间全都使用抽水马桶,放水的机关各式各样,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凡新到一处都得自行摸索,暗自揣摩。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也。
机上有先进的生活设施,又有态度和蔼的服务人员,同时又遇上了热情洋溢的瑞士小伙子,今天,我有幸度过了一次愉快的空中之旅,弥补和抵销了过海关时的郁闷心情。为感谢他们的热忱服务和友好帮助,我启用了连小学生都会说的英语对他们表示谢意。
“THANK YOU VERY MUCH.”
学会吃饭。在国际航班上,连最简单的“吃饭”也成了问题。出国前我曾搜集和阅读了有关西方的风土人情,生活习俗等方面的资料(如剪报),用西餐的规矩和礼节。西方人在进餐时最忌发出声音,不但刀叉不能“叮当作响" ;喝汤,尤其不能有“嘘嘘”之声。吃饭右手拿刀,左手持叉、勺,看起来简单,具体操作起来并不顺当,甚至别扭。就是说出国得先学会“吃饭”,免得闹笑话,出洋相。
国际航班上用餐前,服务员首先送来“ 橄榄”式的面包和密封杯装的清水、牛奶。然后,每人一个浅蓝色约30X28X10CM的立体型餐盒。
当我打开盒盖一看,哇!肉块、肉丸、红红绿绿的什么西红柿、生葡萄等。生吃的“生菜”,东方人不感兴趣。(不过后来在女儿家吃多了也已习惯。)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五颜六色大小纸包和方方块块,我数了数约有十四五种之多,满满一盒,简直像一盘带有西方色彩的艺术品。遗憾的是诸多品种中,竟没有中国人喜欢吃、爱吃的大米饭,纯属地地道道的标准西餐。有时约有一小撮撮,我们平常用来做素菜的块状土豆。对了,早听儿女们说过,国外以吃面包、土豆为主食,没错,这点块状土豆大概就是西方人吃的主食啦。当然这十几个品种都是能吃的,而且营养丰富,放心好了,决不会有“耗子药”!方方块块和大小包包的封面上,除少数有明显的画面外,都有清清楚楚的外文字样--德文,不言而喻,肯定是品名和如何使用这类的说明。这对一个德语只字不识的我来说,只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一筹莫展。
由于我周围坐的全是金发碧眼的洋人,暗思,瞧他们如何动作。 先“学”再吃,严防失礼,只好“悄悄地瞅”。不知道怎么吃法的,干脆搁一边,知道吃的、喜欢吃的先动手。当然,这只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目前身处异乡,什么事都要自己摸索、琢磨。哦!我知道了,那黄色小块一定是黄油,摸在面包上(打底),红色糊状物肯定是果酱之类。。。。。。
我的胃已经撑饱,可盘中还剩有1/4。难怪西方人个头高,块头大,肚皮装得多。和我并肩同坐的瑞士小伙子,他吃光了餐盘,还向服务员增加了两个面包和一杯饮料,真佩服。我三餐下来,“结余”了大把的方方块块和糕点等食物,不要!太可惜,不要,白不要。所以我全部装进了腰包,带到了德国女儿家。经她翻译,是什么糖、盐、胡椒 咖啡等等,名堂真多。
乘机时间长,光吃不动,能耗减少,不饥不喝,故在哥本哈根至汉堡一个小时的航程中,机上服务员送来的糕点、饮料,被我一一谢绝了,白要,也不要了。
转机之苦。 我在哥本哈根机场停留只有一小时又十分钟,转机至德国的汉堡市。对一个初次乘坐飞机,又是境外转机、时间短促、语言不通,一句话:百事陌生。故心里好似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尽管丹麦,是一个北欧海滨国家,机场新颖宽阔,时代感强,由于时间紧迫和转机之苦,我也无心去观光漂亮的机场和欣赏丹麦的涟漪风光。
我拖着小箱子,在哥本哈根机场内穿大厅、走过道、四处张望,凡有电脑显示字幕的地方,我都仔细过目。突然,在一个过道口发现一块电脑显示牌,左边是序号--阿拉伯字,右边是地名,我从1至27挨个扫描到28,啊!奇迹出现了“28--HAMBAURG”,这是汉堡,找到了!找到了!瞬间,我内心不知有多兴奋,像捡到了宝似的。就是说,我要去的汉堡登机窗口是在第28道门。 如是,我就找28呀,找呀,寻呀!不知为什么并非有秩序的挨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仍不见28, 我忧心如焚,有些犯急了,“哑巴”不行,语言有障碍,可用手势。我手持前往德国汉堡的机票,向我正面迎来的一高一矮两位既像工作人员,又像乘客的两位黑人询问,他们目视机票后,很有礼貌和热情地指点,在第25道门内侧的拐弯处,哇!才发现“28”。“难怪28道门躲在25道门的拐弯这里,不经人指点,到哪去寻呀!”只有一小时,已过了20多分了,时间多宝贵,我心急如火,和时间赛跑。我拖着箱子以最快速度到达28号汉堡候机室。
汉堡候机大厅内已经有三四十人,在整齐有序的休息,早在此等候办理去汉堡的登机手续。
其中有两位中国模样的妇女,各有两个像混血儿模样,说着外语的小孩。为了谨慎,我向她俩打听确认,没错,是去汉堡的。
到处是洋文,它认识你,你不认识它,只有口头打听喽。啊!又是长嘘一口气!我已经“过五关斩六将”,但愿这是最后一道关了,十五个吊桶总算落了地。谁知还有没有什么事会发生呢?万事皆休,我特意来到她们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小歇一会儿。因为我们都是炎黄子孙,便很自然地用普通话攀谈起来。
“放松点,先坐下来,稍休息一下,等会儿才开始办理去汉堡的登机手续。”台湾女同胞先开口招呼我。经过交谈,另一个是香港人,她们都嫁了德国丈夫,原来她们和我是乘同一架飞机,从香港到达丹麦的,遗憾的是我们在飞机上竟然没能交上朋友,否则我就省心多了,只怪上帝不愿帮忙。
在排队办理去汉堡的登机手续时,丹麦机场服务小姐来到我跟前,面带微笑,指着我的小箱子,指指画画,可嘴里又在嘀嘀咕咕,不知说的什么,我又开始紧张起来,预示着不祥之兆,是问我的箱子内装有何物?要开箱?真要检查我倒不怕......我不安的猜测。这么多麻烦事,刚解决一个又来一个,真是按下了葫芦又起了瓢,百思不得其解,我正踌躇。这时,在我前面已办好手续的台湾妇女,倒回到我的身边,用汉语翻译说:“她说你的携身箱子还是有些偏大,携身不方便,可以办托运。”噢!原来如此,太好了,谢谢。我马上向服务小姐示意同意托运,并向她表示“THANK”。这下我随身仅有一个小钱包,身是轻松了,可波澜起伏的思绪还没稳定下来,这一场、又一场的虚惊,令我苦不堪言。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呀!
初踏汉堡。我登上了去汉堡的飞机,汉堡是我的终点站,这下可应该轻松了,百事皆欢。这是一架只能容纳五十多位乘客的小型飞机,机型小巧别致,坐感舒适。仅一小时航程,机上服务员也送来糕点、饮料,因我没有饥饿感,被我婉然谢绝,白吃也不吃了。
飞机起飞后立即进入德国上空,我从机窗下望,天气晴朗,白云稀疏,遍地嫩绿葱葱,桔黄色的房顶点缀其中,好一幅自然美景,映入了眼帘。从机上乘务人员的着装西装革履,已是秋意正浓,和在坐的乘客仍身穿背心、短袖裙装,热浪未散的我们相比,显得很不协调,有明显的秋夏之别。难怪我们是来自“秋老虎”还在方兴未艾,天气闷热,令人窒息的中国、香港乘客,还保持着炎热的夏日体温,即使到了秋意浓浓的北欧并不感觉凉意。
当地时间8月20日下午6时,我的手表时针已指向21日零点,六小时的时差,已在飞机上基本得到调整。飞机平稳地降落于汉堡机场,来到了避暑圣地,当我走出机舱,脚踏飞机舷梯时,汉堡的秋风对我表示“欢迎”__将我的衣裙吹得呼呼的飘荡,一股清新扑面、凉爽适度的秋风,顿然扫荡了我们从香港带来的滚滚热浪,感觉特别舒适幽雅。
下机后,我急忙来到行李处,从大转盘即皮带运输机上,认出和提取自己的两个箱子,我一门心思地赶紧装上小推车,尚未发现来接我的女儿、女婿和小儿子,其实他们开了奔驰轿车,早已在门口的栏杆处等候了多时了。他们却先看见了我,并在大声叫“妈,妈!”我抬头望去,哇!挺着大肚子的女儿也来接我了。(这次我就是因要做姥姥才来的)她见我身穿短袖绸衫和裙装,第一句话就问:“妈,你穿这身。。。冷吧?”我说“不冷,这秋风凉爽,再合适不过,舒服极了,德国气候真好。”从他们三人的着装,已毫无夏季的影子。我来自三伏酷暑的中国南方,余热尚未散尽。我从正值盛夏,酷热难当的南昌,飞越半个地球,远离炎热,托子女的福,来到世界的避暑圣地__汉堡。
由小儿子驾车,二十分钟到了汉堡市内的女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