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搏斗还没有结束,就在我们快要拿下影剧院时,另一场武斗---攻打侨批局的格斗也开始了。
侨批局是紧挨影剧院的联总派的又一个重要据点,控制着广场至文南大街的交通要道。这个建筑物有三层楼高,面临大街,背靠着紫贝岭,位置相当险要,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我们在影剧院楼顶上观看了攻打侨批局的武斗:在军号声中,井系旗派的武斗队员一批又一批地向侨批局发起冲击,双方的石弹满天飞舞,四处迸溅。联总派顽强地抵抗,拼命地坚守他们的阵地。当井系旗派发起冲锋时,他们利用墙壁掩护自己,从窗口窥探对方的行动,井系旗派只要一靠近他们的工事,他们就全力地反击,冰雹般的石头、砖块,甚至连粗大的木头一齐从大楼上猛泼下来,井系旗派的冲锋队支持不住,又被迫退回原来的阵地,许多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有好几回,我们的敢死队已经冲到大楼底下,但由于大门及窗户已被封死,无法打开,头顶上抛下一阵又一阵石头,前进无路,他们又只得退了下来。
在影剧院上“观战”的我们,受到对面搏斗激烈场面的感染,也有跃跃欲试的冲动,迫不及待地要求参战。我们叫义平去请示指挥部,一会儿,他回来传达了指挥部的命令,除留下几个人坚守楼顶外,其余人都去参加攻打侨批局的战斗。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侨批局,这里的搏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你冲我挡,打得难解难分。我们走上前去观察了地形,这里确实是个难啃地方,侨批局正门与工农兵饭店相对,中间的街道狭小,仅能通得过一部汽车,我们的战斗队在这里不易展开,且受到这两个据点联总派的前后夹攻,所以攻击屡屡失手。它的背后与紫贝岭又隔了一条断崖,不能直接发动冲击。这时我们提出一个意见,利用吊桥把紫贝岭与侨批局勾通起来,可以直接攻击二楼。指挥部同意了我们的意见,叫我们赶造吊桥,以紫中井冈山兵团别动队为突击队,担负突破侨批局的任务。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以后,井系旗派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击。指挥部调动了一千多人把侨批局团团围住,以制造强大的声势。肖跃才和指挥部头头们都赶来现场,亲自指挥这场奇特的搏斗。
稍后,肖跃才发出了攻击的命令,担任主攻及助攻的井系旗派一齐呐喊起来,猛烈的“石弹”一齐射向侨批局,打得联总派龟缩在建筑物里不敢动弹。在“石弹”的掩护下,井系旗派的敢死队发动了冲击,扛吊桥的队员冲在最前面。
目标越来越靠近了,联总派的抵抗也愈来愈猛烈起来,我们的石头、砖块、玻璃瓶象如一阵阵风暴猛扫过去,打得建筑物上“砰砰碰碰”地直响个不停。这时,我方又点燃了成串的鞭炮,如机关枪那样响个不绝,同伴们“杀呀冲呀!”的呼喊声一阵比一阵高昂,简直要把那栋建筑物给震塌了。在伙伴们的激励下,我们的信心更足了,斗志更强了,我们一股劲地往前冲!冲!冲!
要接近断崖了,联总派惊慌起来,他们冒着被石头击中的危险,纷纷的从工事里跳出来拦击我们,向我们抛掷大块的石头和木料,跑在前面的几个队员被打伤,他们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向前冲锋。
断崖到了,我们把准备好的石头一齐向侨批局投去,后面的队员也一批批地涌过来,又有一批批的石头向联总派头上打去,联总派招架不住,他们的抵抗减弱了。
抬吊桥的队员迅速地把桥安装好,突击队一个队员冲过去,又一个队员冲过去了,我端着长矛,紧跟在义平后面,也迅速地跨过吊桥,跳过栏间,冲进了侨批局二楼。
在这栋有三层楼的建筑物里,我们同联总派进行了激烈的搏斗,双方打得难分难解。联总派顽强地抵抗,不轻易放弃他们的阵地,几乎在每一个楼梯口,每一间房子里,双方都进行了你死我活的争夺。
在扫荡了二楼的联总派后,我跟义平等几个人冲上了三楼,一名四大兵团的敢死队员正在拼命地顽抗,他隐蔽在一间房子里,全神贯注地向冲上吊桥的井系旗派投掷石头,根本没有注意楼里的情况。我和义平端着长矛,沿着走廊迅速地向他靠近。他也没有发觉我们的行动,正在小心翼翼地躲避从外面打来的石头,“好机会!让我们来收拾这个家伙!”我小声地对义平说,两人一前一后地接近了那个四大兵团的敢死队队员,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义平蹑手蹑脚地走近窗口,侧着身子,举起长矛,对准他的脖子突刺过去,只听见“哎哟!”一声惨叫,他的脖子上鲜血直冒,一个转身躺倒下去,义平扔下长矛,惊恐万状地向后便跑,我一看这情景,心里也害怕得很,跟着义平后面拔腿就跑,离开了侨批局。联总派这个敢死队员是活着还是死去,我俩谁都没知道。
侨批局大楼里还在进行着激烈的搏斗,我们虽然控制了二楼和三楼,可是联总派还固守在一楼,不断有人冲上来向我们进行反扑,联总派还从紫贝河对面派出新的战斗队,支援死守在侨批局大楼里的联总派。
情况非常危急,指挥部立即做出决定,集中兵力迅速拿下侨批局,因为不这样做,联总派的援兵一到,我们那些筋疲力尽的突击队就会被从二楼三楼上赶走,而失掉侨批局,那栋经过整个上午血战夺取的影剧院也就守不住了,联总派有可能重新控制这一段街道。
下午,我们再次发动总冲击。我们这些经过大半天搏斗而感到筋疲力尽的别动队队员们,又不得不拿起大刀长矛,重新投入格斗。一批又一批的井系旗派跨过吊桥去支援那些在侨批局大楼里苦战的突击队员们。同时,指挥部又派出一支以红旗工人为主的战斗队,冲下大街占领新的阵地,阻击从紫贝河右岸杀过来的联总派援兵。
顷刻间,战云密布,军号声、锣鼓声、喊杀声响彻紫城街巷,紫贝河上空,势均力敌的紫贝县两大派在头头的挑动下,为了“誓死保卫xxx”这一共同目标而激烈搏斗,互相残杀。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争夺,井系旗派终于把联总派从侨批局里驱逐出去,又一面战旗在新的阵地上飘扬起来。
但是,搏斗还没有结束,指挥部制定的控制紫贝河左岸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在占领了联总派两个重要据点后,井系旗派又展开了争夺椰园餐厅和工农兵饭店的武斗。
这个任务主要由红旗工人和县委机关红旗组成的突击队去完成。井冈山兵团的同学们打了多半天,个个饥肠辘辘,筋疲力尽,许多人受了伤,再也没有力量去继续搏斗了。指挥部命令我们暂时休整,恢复体力,以便接受更艰巨更艰苦的任务。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撤离广场,我们胡乱吃了几个饭团以后,便站在广场上观战,为战友们摇旗呐喊,渴望他们早奏凯歌。
我们的希望成了泡影,由工人和干部组成的战斗队没有完成指挥部交给的任务,在联总派的有力反击下,他们一步都没有前进,井系旗派发动的几次反击都被联总派打退。
黄昏,工人和干部的战斗队被迫退到影剧院大街一带,联总派调来大批新的战斗队,跨过竹林桥,对影剧院和侨批局发动了冲击,于是,我们占领的影剧院和侨批局成了前哨阵地。
这时,紫贝军代又来到了武斗现场制止武斗,大批身着灰色和绿色军装的海陆军指战员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高喊着“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口号,冒着满天乱飞的石弹,一排排的冲向影剧院和侨批局正门的大街上,楔进两派武斗队的中间,硬是把井系旗派和联总派的武斗队伍隔开来了。在紫贝军代的强力制止下,这场打了整整一天的武斗终于平息下来。坦率地说,在紫贝县大武斗的头一天里,紫贝军代对制止武斗还是相当积极的,为此还负出了很大的代价,许多海陆军指战员还负了伤。当天晚上,紫贝军代负责人紧急召见联总派和井系旗派头头,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要求两大派立刻停止武斗,拆除武斗工事,解散武斗组织,并尽快释放双方被俘人员。在紫贝军代的压力下,联总派释放了抓捕的井系旗派人员,稍后,井系旗派指挥部也释放了所有的联总派俘虏。但是,武斗的列车继续向前滑行,已经没有什么力量阻拦它前进了。
在12月1日的大武斗中,井系旗派花了很大的力气,仅攻占了联总派的两个重要据点:影剧院和侨批局,紫贝岭前线指挥部制定的控制紫贝河左岸的作战计划遭到了失败。头头们看到形势非常险恶,立即取消了反击的计划,把队伍拉到广场一带。指挥部决定坚守影剧院和侨批局两个阵地,派出了战斗队伍,修建防御工事,以防联总派的偷袭。
就这样,紫贝县文化大革命的形势更加恶化,一场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