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坛魂》（下）之五

五、 学校的一天

早晨六点三十分，司号员准时吹响了起床号：“嘟——嘟——达达——嘟——”优扬的小号声在山兜里传来阵阵回声……

陆自为身穿原来在大路中学当篮球队替补队员时的那套球衣，来到宿舍前的运动场上，开始了早锻炼。几个男生从后面追了上来，说：“校长，跑快点！”

陆自为笑着说：“不用急，只是活动活动筋骨而已。你们也慢些吧。这山里的早晨确是比老家凉，穿个背心觉得有些冷。”

“听说这里的夜里也比你老家要冷？”一学生问。

“是的。但中午太阳直射时，这里跟老家差不多。”陆自为侧头问学生，“这反映了本地气候上的哪一特点？”

“不知道。”学生摇摇头。

“那你们去翻书找一找，想一想，或去请教一下社会学科老师。”

“那你现在直接告诉我们不就得了。”

“那可不一样。直接告诉你，印象不深。你们得自己去啃出来，才记得牢。”校长卖起了关子，又问：“你们原先一般几点起床？”

“夏天六点不到就起床了，还要帮家里干好多活呢！要不是老师不让我早起，我早就起来了。”一学生说。

“我可是喜欢睡懒觉。在这里六点半就得起床真难呀。不过现在好了些。”另一学生说。

“象你们这些小孩，每天得睡足九小时，才有利于身体的生长以育。但也不能睡得太晚，早上空气好，锻炼锻炼身体是大有好处的。”陆自为说道。

“校长早！”几位女教师也进入了跑道，与陆自为打起了招呼。

“大家好！我们的娘子军也来了，可要坚持哟！养成习惯就成自然了。”陆自为鼓励说。

“这早锻炼的好处多，我们也是知道的，可在以前学校因没有同事一起跑，所以也就做不到。可在这里大家都在跑，也就跟着来了。一个星期下来，也有点适应了。”一女教师说。

“所我才要求你们这几天尽量参加早锻炼。冬天是最容易窝被子的。而这夏天，太阳早就升起来了，很容易起床，两个月坚持下来，一旦养成了习惯，即使到了冬天，也是不会睡懒觉了。”校长说。

跑了两圈，又来到跑道的北端。“陆老师，接球！”正在打球的高个子秦刚突然将篮球向陆自为扔了过来。陆自为赶紧伸手，差点儿没接住。不过毕竟是球队的替补队员，反应还算不错，接过球上前几步，来了个立定跳投。动作倒是蛮标准，姿势也很美，可惜球连篮筐都没碰到，在篮板的左下角擦了下去。

“臭球！”几个小伙子球员哄笑道。

“我可是在5分线外投的。”陆自为辨解说，便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前的场地上，许多女生在跳绳、踢毽子等，不时地也有几个男生也窜到绳圈里跳几下。突然一只毽子飞过来，正好落到陆自为跟前，他急忙飞起一脚——可惜又没踢到，便自嘲道：“老了，不中用了。”

“校长，你才几岁！什么老了？”一位女生说。

“鄙人三十有四，尚未……”陆自为酸溜溜地答道，忽觉得不适与这群小孩说不该说的笑话，赶紧打住，捡起地上的毽子向小女生抛了过去：“看你的！”

陆自为来到东边的游泳池边，见陈老先生在给池子灌水，便上前道：“陈老师，不好意思，让你这么早就打水。”

“噢，小陆，没什么。我惯了，每天五点稍多我就起来了。我们老人可不象你们年轻人睡得晚、起得也晚，而是早睡早起的。”老先生指着池子说，“这水灌得差不多了，我去把水泵关了。”这水是从东边的南江中抽上通过水管送过来的。

“一周换一次水，这水质还可以吧？”陆自为问。

“上周县环保局来给水抽样检测过，说是合格的。”

“那挺好。每晚的消毒工作可要做好。”

“是的。我关照过体育教研组长，消毒一定要认真，及时。”老先生答道。这老先生的负责态度，陆自为这学生校长是十分放心的。

游泳池边看台上有几十个学生在看书。九年级的小不点郭宇恒也在。按理他是不必这么早到校的，陆自为便上前问道：“郭宇恒同学，你今天怎也这么早就来校了？”小郭同学抬头见是校长，答道：“陆老师好。昨天是星期天，我们全家把活都干完了。今天早上没什么活了，我姐说，还是去学校热闹，有得玩。所以便就来校了。”

“你俩的车技练得怎样了？”

“这自行车学学是很能快的。”

“每天来学校是你姐带你？”

“那当然。她那么大，我这么小，带不动她。”

“到学校要骑多少时间？”

“很快。来时只要半个多点小时，回去时上坡较多，需一小时。几处较陡处我得跳下车帮我姐推车。”

“你在后面乘得也太舒适了吧！是该出点力。”校长拍拍小不点的肩说，“路上不用太性急，千万可要注意安全哟！”

“晓得！我们每天都要把车全身体检一遍的。”

“是该这样，特别是这刹车。下坡时最危险，特别要注意。”校长四周望了望问，“那你姐呢？”

“她可是个活动分子，早到大厅里跟人打羽毛球去了。”小不点说，“我可喜欢安静，不太喜欢体育。”

“这可不太好。体育是很重要的。尽管你人长得小，可国家体育锻炼标准中最基本的要求终该达到吧？”校长说，“就算铅球这项你不能达标，也可用其它的项目来替代。”

“那我尽力吧，争取消灭体育这门‘红灯’”。小不点答应说。

陆自为又来到大厅里，一眼便见到了校里年龄最大的学生——被同学们戏称为“大学生”的郭亚君在打羽毛球，郭亚君也瞧见了他，举起手中的球拍扬了几下，算是向校长打招呼。陆自为也向她招招手，心想：原以为这郭家的男孩子是好动的，谁知正相反，这男孩文静得象个小姑娘，而这大姑娘反而活泼得象个大男孩。

大厅北端的乒乓桌旁，许多学生排着队，急盼台上的某一位快点输掉，好轮到自己上场。教体育的王老师正旁边不时地指点。陆自为走了过去，说：“王老师，辛苦了，这些小孩中能找出些好苗子？”

“噢，校长早。现在还不太清楚。好多学生以象是没碰过乒乓球，即使会的几个也全是‘土八路’，未受过正规训练。”

“是的，所以得辛苦你将他们正规起来。”

“这头几个星期我让他们自由‘散打’，然后把一些较有前途的，抽出来，组成学校乒乓队。”

“初中、小学要分别组队。”陆自为说。

“那好，到时我把名单报给你。”体育老师答道。

7：10——7：40，便学校早餐时间。食堂的餐厅约能同时容纳近二百人就餐。售菜窗口共有五个。早餐只开了三个，因为通校生早点是在家中吃的，只有百六十名住校的师生在学校就餐。到了中餐，许多离校较远的学生也在学校就餐，所在得开足五个窗口。且每个窗口还配备了两名学生，帮助炊事员售饭菜，以加快售菜速度。这些小助手是由五年级以上的家境贫困，享受学校就餐补贴的学生自愿报名组成，当然这些学生的饭菜是免费的了。教师是与学生一起排队就餐的，没有专门的教师窗口。因为教师也在队伍里，那些“调皮鬼”想插队也不行了，而老师当然得为人师表，所以排队秩序井然，久而久之也就会形成良好习惯。

陆自为认为，农村学生的身体素质总体上比城里的差了些，究其原因主要有几个方面：一是家庭条件差营养跟不上；二是缺乏系统的规范的身体锻炼；三是卫生卫生习惯较差，故而体内患寄生虫的较多，影响了身体的生长发育。所以“健身心”便要从这些方面抓起。加强营养是重要一步。学校学生的伙食费是固定的：早餐五角，中、晚餐均是一元。包括通校生在内的所有学生，在上午第二节课间均可领取一袋学校免费提供的豆奶（或牛奶）等。中餐、晚餐都有一荤，一素，一汤。所以这食堂肯定是亏本的。陆自为诙谐地说：正因为“折本”才叫“食堂”么！

今天是开学第二周的星期一，按列举行升旗仪式及国旗下讲话。这国旗下讲话，一般是由教师及学生轮流进行，内容除学校的一些通知，任务布置外，主要是针对学校中存在的问题开展教育，讲话的时间一般也在十分钟左右，且必须是脱稿的。陆自为说这是为了锻炼教师与学生的口才，提高演讲水平。本周是教导主任严老师讲话，他在对部分学生乱扔垃圾的不良习惯提出批评：“……在日本的东亚运动会上，一个几万人的体育场内，上万的观众在观看比赛结束后，人世间群退去，地上无一果壳纸屑。这让世人震惊：日本国民的素质确是高。而看看我们同学自己：小店里买来的棒冰纸随地丢弃；吃完后的棒又随手一扔；擦拭过桌椅的废纸也往窗外一扔了事……你的屁股要干净，可窗外的小草也需要整洁呀！……也许你们在家里这些已习惯了，门前、屋后、路边、山沟丢惯了：这山村大着呢，丢些瓜果纸屑看不出什么影响。但丢掉的是你们的文明，你们的素养。在家是丢你家庭的脸，在学校是在丢学校的脸；若是你们将来走出国门也是如此，则是丢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脸！尽管这样的学生不是很多，可能你以前的坏习惯一下子也难以改掉。但我们要用心去改，只要我们从思想上将它当作一件事去做事，改正它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我们不当它一会事，认为是领导、老师小题大做，那改掉不良习惯又是很难的……现在就请各位同学看看你的周围、脚下有没有纸屑、杂物？若有请捡起来，放到垃圾筒里去，还我们的校园以一个整洁的身躯……”

上午第二节课是八年级的“品德修行”课。陆自为任教这初中三个班的品德修行课。他准时走进教室。

“起立！”班长发出响亮的口令。陆自为走到讲台正中，向大家鞠了个躬，说：“同学们好！”

“老师好！”学生们整齐地回道。

陆老师示意大家坐下，接着说：“今天我们这堂课就顺着早上严老师的国旗下讲话，再和同学们一起作深入的探讨。你们中间以前丢乱过垃圾的请举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不语。陆老师又说：“我已前也扔过，到读高中时也还偶尔有乱丢的呢！”

慢慢的有许多学生举起了小手……

“你这位同学叫……”陆老师指着西北角没举手的一位女生问。

“我叫林娜。”小姑娘的声音很响亮。

“你可真的没有乱扔过垃圾？”

“自从上幼儿园后就从未乱扔过。小时候我妈管得严，乱丢东西可要受惩罚的。”

“那你妈是做什么的？”老师问。

“她妈是东盆村幼儿园的老师。”旁边的一位女同学说道。

“是的。我妈原是上海来的知青。她带我来学校报名时你见过的。”小姑娘说。

“那么多人，我可记不住。没印象。”老师摇摇头接着问大家，“那到本校后还乱扔过的请举手？”

还有18只小手仍举着。

“还不错，进步不小么。我也是到了大学里才彻底改掉这个毛病的。”陆老师说说着又问大家，“这乱丢东西可有何不好？”

“使人看上去不舒服，脏希希。”

“有的东西会腐烂发臭，滋生病菌，污染环境。”

“人不小心踩到会摔跤。”一小胖子说。大家笑了起来。

“让人觉得不文明，没修养。”林娜说。

……

班里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那我们以前已成了习惯，不经意又乱扔了，又该怎么办？”老师问。

“令他捡起来，扔到垃圾筒。”一女生说。

“打他手心，那只手扔的打那只。”小胖子说，“我就是被我爸这样打过的。”

“那可有点暴力。”老师笑道。

“让他写检讨书。”

“罚抄《学生日常行为规范》。”

“罚他捡学校里的垃圾。”

“罚他扫一个星期教室。”

……孩子们可来劲了。“那要是你们的家长、大人们乱扔，你看到了又该怎么办呢？”老师又问道。

“上前劝阻。”

“报告管理部门，对他罚款。”

……大家又七嘴八舌话开了。

“看来大家对乱扔垃圾等不文明行为的危害性是清楚的，关键还是习惯问题。我也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教育和严格督促之后，大家是能够改掉以前的不良习惯的。”陆老师开始作小结说：“若仍有个别真的故意乱扔的，我们可以采取如大家刚才所说的一些惩罚措施，如‘公开批评；责令其作检讨；抄写《学生日常行为规范》；义务为学校捡一周垃圾等等，要让其知道违反校纪校规是要受到惩处的。此外对家长、对大人们的不文明行为，我们学生也有义务，有责任加以劝阻。我想从现在开始，你们不仅要爱护学校的一草一木，保持环境卫生，也要改善家里的卫生状况，做家庭的监督员，还要成为社会的环境监督员。这样才能发挥学校改良社会的功能……”陆自为眼光扫视了全班同学一圈接着说：“我有个提议：凡是班里的通校生，你们来校时可提早几分钟，顺路把路上的废纸等垃圾捡起来，用塑料袋装好，扔到学校的垃圾箱里。当然要千万注意安全。好不好？”

“好！”同学们齐声答道。

“对，这才是我们三江学校的学生！”陆老师很高兴地说，“这《三江学校学生日常行为规范》不是挂在墙上看的，而是要大家记在心里，落实在行动上的。下面我们一起把这《规范》朗读一遍。”

“一、自尊自爱，注重仪表 

　　1、维护国家荣誉，维护共产党，尊敬国旗、国徽，会唱国歌，升降国旗、奏唱国歌时要肃立、脱帽、行注目礼，少先队员行队礼。 

　　2、穿戴整洁、朴素大方……” 

夏天的中午气温很高，也易使人疲劳。为让学生下午的课有精神，学校统一安排了一小时的午睡。同学们经一上午的学习、活动，也需休息一下，所以大多数学生很快趴在桌上睡着了。也有几个从没有过午睡习惯的，怎么也睡不着，动个不定。看见值日的严教导过来检查，赶紧趴在桌上假睡起来。严教导也假装没看见，慢悠悠在走廊上走过。心想：只要这头几个星期严格巡视，这午睡的习惯会养成的。充足的睡眠对孩子们的生长发育是很有好处的。

下午的游泳池很忙碌。九年级的游泳课被安排在下午第三节。体育教研组长汪老师正在给学生们讲话：“……本学期我们的目标很明确，也很简单：人人学会游泳。以便今后万一不小心掉到水里时，至少我们能自救。”汪老师又指着对岸说：“这游泳课的成绩分为三档：从游泳池左边下去游到右边上来，游完这二十五米，不管你用什么姿势，便是‘合格’；若能从这里游到对岸，完成这五十米，便得‘良好’；从这里游到对岸，又能中途不间断地游回到这里，完成一百的长度，就是‘优秀’了。当然若有同学再能学一些水中救人的本领，将来救助他人，那是更好的。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同学们响亮地答道。

“下面请四位救生员各就各位。”汪老师发出了指令。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开学初学校从各班学生中挑了几个已会水的，且水性较好的，由曾经是省游泳队助理教练的汪老师加以突击培训后，充当游泳课上的救生员，以监视游泳池深水区的状况。不会水的女生在游泳池东半边浅水区练习；不会水的男生安排在游泳池西半边浅水区练习。郭亚君是会水的，人又高大，便被老师‘聘’为女生组教练，辅导师姝们游泳。几个水性较可的早已游到了南端的深水区去了……据说最原始的生命是从海洋中诞生出来的，所以玩水大概也就是人类的天性。尽管下午的三点多的太阳还是有些“毒辣”，孩子们却玩得不亦乐乎。

下午放学后，校长办公室里，陆自为正在与三位女教师谈话。“今天的升旗仪式上，严教导的讲话怎样？”校长问。

“蛮好，很有激情，比我们在以前学校的好听多了。女教师们说。

“那你们是愿意听的了？”校长又问。

“是呀。”女教师答道，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今天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女教师们更是摸不着头脑。

“今天的太阳是否把大家都给晒到了？”

“这……”教小学语文的韩老师忽然恍悟，顿语了。

“既如此，当着那么多学生面，你们躲到树影下，总不太好吧？”校长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些严厉。

“太阳太大了，有点灼人。”另一女教师说。

“我看到她们走到树下，也就跟了过去。”小学英语教师方敏娟说。

“你是刚毕业的。在此以前，做学生参加升旗仪式时有没有躲到阴凉处？”校长说。

“那没有，也不敢，班主任在一旁看着呢！”

“那现在长大了，做教师了，反而做怕太阳晒？”

“这……”小方老师低头不语。

“虽然我不完全要求大家做到‘凡是要求学生做到的，教师首先要做到。’教师有家庭，与学生不同，有特殊性：如老人需要照料、孩子需要接送上幼儿园等，所以有些方面可以与学生不同。如遇到困难或什么特殊情况，只需往学校里打个电话关照一声，实在来不及到校时，我也可去顶一下。”校长目光扫视三位，加重了语气说，“但在一般情况下教师是应该与学生在一起同甘共苦的，应做学生的表率。正如陶行知先生所说的那样‘要学生做的事，教职员躬亲共做；要学生学的知识，教职员躬亲共学；要学生守的规则，教职员躬亲共守。’这样，学生才会‘亲其师’而‘信其行’，之所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这是为‘人师’之理、之训、之责也！我等均应铭记于心，施之于行的。”

“陆校长，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女教师认错说。

“我也相信你们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陆自为语气温和些说，“我只是希望你们从内心深处真正认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当，而不是迫于校长的权威与学校的规章。我也知道这在其他学校并不算什么，是常常出现的，教师可以特殊化：课间操教师可以不参加；食堂买菜教师可以不排队；办公室卫生教师可以叫学生来打扫等……比比皆是。我个人认为这正是我国目前师德下降，学生品德退步，影响整个社会道德下滑的因素之一。所以我来此开办这三江私立学校的目的之一，便是从我们这学校小范围内重塑当今时代所需的新道德，进而去影响本校教师、学生之相关家庭、村落，至于能否给到整个社会风气的改进带来一些作用，那得看造化了。”

“校长，我们刚听说你要来这里办私立学校，以为你是为利；后见你真的实行免费让学生读书，想是为名吧！现在看来你真的带着自己的理想而来的。”韩老师确有些受感动地说。

“用正当的手段去获取名利，那也未尚不可。而我办三江学校确是抱着革弊布新，改进社会的目的。且知道很有可能要失败的，然我偏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微弱的，所以真心希望三江学校的老师们一起与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许这样才有可为也。”

女教师们答应会好好工作，好好配合的。陆自为让他们回办公室去。

“听人说这校长在老家时就有点怪。今天看来，确是有些。”女教师走出校长室后私下议论着。

晚上6：30——8：45，是学校夜自修时间。全校共有136名学生参加夜自修，分为三个班：初中一个，小学两个。所以班上便有不同年级的学生。这有点象以“文革”及以前的复室班。这也算是从校情出发吧。三位管理老师分别是由任教不同年级的、不同学科的教师担任，并轮替交换到三个班里。这样是为了便于对学生“解惑”。学生们有的在写作业、写文章，有的在画画，还有的在剪纸……一些胆大的举手向老师提问题，有的问题是有些难度的，非对口专业的老师真的一时还答不上来。特别是英语语法之类的，原来那些由民办教师转正过来的，要么是没学过外语，或是功底太差，只好对学生说等隔壁的英语老师过来时再作解答。

  学校规定每学期学生必须看较多的课外书：小学低段的《安徒生童话集》、《传统道德故事》，小学高段的《水浒传》、《一千零一夜》，初中段的《三国演义》、《聊斋志异》等等则是必看的。况且夜自修确是个看书的好时间，因此有许多学生白天从学校图书室借来些书，放在夜自修里相互交叉着看。

严教导照例夹着值周日志在巡视。

金窝公寓教工宿舍楼下的水龙头旁，小方老师正在洗衣板上洗衣服，看见校长也端着脸盆过来，想与他打招呼，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升旗仪式上的事还有些疙瘩。

“小方老师，你也在洗衣服。”陆自为先主动打起招呼。

“噢，校长，你也自己洗？”小方老师应了声，有些紧张。

“我这单身汉，没人帮洗，当然只好自己动手了。”陆自为笑着说，“听学生说你讲课的声音很甜美，普通话特别标准。”

“我在师范里语音课成绩是班里最好的。可就是理科太差。”小方略显自傲地说。

“我这普通话可很糟糕，师专时口语是补考的。”自为说。

“你还好。我们这里的老师大多不够准。”小方感觉轻松了些。

“可不行。我上课时，常被学生纠正发音，有几个调皮鬼还拿这取笑我。”

“这普通话小时候的基础很重要。我在读小学时的语文老师拼音念得很准，所以我们班的同学普通话大多较好。”

“是呀，我念小学时的老师大多是用土话讲课的，几乎是到了高中才开始学普通话，所以成了今天这半土不洋的。”自为自嘲说，“特别是这‘an’与‘ai’我根本无法分清。什么时候你帮我辅导辅导，校正一下？”

“这……”小方有些犹豫。

“要么这样，让你搞个培训班：给学校里那些普通话水平较差的老师作辅导？”

“我这刚来的新老师，教你这校长……”

“项橐七岁就过孔子的老师呢！能者为师嘛！你肯定能行的。”校长鼓励道。

“我上课时面对学生还很紧张呢，要我教你们这些老师，可真的很怕。”小方说。

“你教普通话时不要把我们当成同事、教师，就象看待学生一般便可，我保证听你方老师的话。”陆自为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倒让小方觉得不好推辞，笑着答应说：“那好吧，我去准备准备，试试看。”

“今晚没事，呆会儿我们一起打牌消遣消遣。”陆自为也快洗好了衣服对小方说。

“好吧。不过我已好久没打牌了，水平不高。”小方答应道。

“我也一样。娱乐为主么！”陆自为端起脸盆，与小方一起回宿舍楼走去。

学校宿舍楼西边的套房原本是为学校的夫妻档教师准备的。可学校里没有一对双职工的夫妻档。几位女教师便向校长得出：一个人住单间宿舍太清了，有点害怕，两个人拼往一个套房，也有个伴，胆大些。陆自为就答应了。四位住校的女教师便分住了两个套房。

陆自为与秦刚等几个小伙子拿着牌来到三楼上小方与韩老师共住的寝室。二楼套房内的一位女教师今晚轮到值夜自修，所以另一位教师也到三楼看打牌。秦刚是第一次来女教师宿舍，看到这里的条件比自己的单身宿舍好，便冲校长嚷了起来：“陆老师你重女轻男，这里的客厅比我那里大多了。”

“所以我叫你到这里来打牌。宽敞些。”陆自为对这教过十五天的学生说。

“这是夫妻房。你们两个女老师住一起，搞同性恋？”秦刚对女教师发难。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韩老师可不是好欺的。

“积点德吧，人家小方还是小姑娘呢！”自为说，“有本事你把学校里的女老师搞定一个，我立马让你搬进这夫妻套房。”

“是呀，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众人起哄道。这下秦刚可没话了。

“我也很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陆自为也笑着说。

“嗨！校长你好象也是单身吧？自己为何不搞定一个，领导带头么！”一教师转移了斗争方向。

“是呀，陆老师，你这当校长的总该为人表率吧！”秦刚这可找到了帮手，又来劲了。

“我……我……这……”可捅到了自为的软肋上。这倔强的，好与人争辩的校长找不出什么还击的武器了。

“校长，你脸红什么？这男婚女嫁是天经地义的。”二楼的，不太爱说话的女教师也也凑起热闹。

陆自为的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