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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歌阑,续一盏对影成双

  • 作者: 桑卿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13-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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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段小楼说,不疯魔不成活,可那是戏。
    程蝶衣说,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汉兵已掠地,四楚歌声结成一张网,牢牢覆下来,压迫耳膜。 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衣我华裳,抛一个极媚的眼风,凌乱霸王最后的一瞥惊鸿。长长甩了水袖, 一剑兰花绕指柔。这千般娇媚万般阴柔,倾倒众生。最后流畅的一剑抹过脖颈。程蝶衣骄傲地燃烧成段小楼眼里一抹擦拭不去的红,残酷而灼烫地烧成灰烬。
    那一年心和城的分崩离析嫁接进血管,命定逃无可逃的覆灭,却还是刺痛到几乎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听到街上冰糖葫芦的叫卖声,程蝶衣怔了一下,那时年少的倔强恍惚远了。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死性不改,一次次犯错,一次次被责罚。
    小癞子冲他喊,小豆子快跑。两个人逃出戏团,溜去看角儿唱戏,看着看着突然泪流满面。他们得挨多少次打骂才能站上那个舞台,成为人前闪闪发光的一道影,随便划一道弧,都是令人艳羡的姿势。
    小癞子说,等我成了角儿就天天吃糖葫芦。可是他等不及这场漫长的蜕变,便草草结束他苦难的一生。
    如今斯人已逝,只有冰糖葫芦不识时务,依然光鲜艳丽地代代相传,并且招摇过市。



    程蝶衣舞台上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顾,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袁四爷是看懂了,风华绝代,非他莫属。
    纵使程蝶衣落花有意随流水,只有段小楼流水无情伴落花。段小楼娶花满楼的菊仙,程蝶衣便说,从今往后,你唱你的,我唱我的。卓绝的姿态,沉淀着念念倶灰的心碎。一直深深依恋着的段小楼,他将成人夫。
    段小楼说,你是真虞姬,我是假霸王。你是不疯魔不成活,可那是戏。
    也许荒唐的是我,只不过是绚烂耗尽后死在黑暗中的烟火,只不过是区区等闲。
    戏里唱了千遍万遍原来万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终有一次,懂了这一句是有多深刻。
    有人说,戏子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泪。
    这个别人的故事,流传千年,别人的悲壮,盛载他一生心酸。
    说书人不懂,看戏人也不懂。


    才子佳人,帝王将相。霸王别姬,别断一生牵念,别断一世倾情,没人怜惜。
    莫名被换了角儿,所有人都知道,只有程蝶衣被蒙在鼓里,像个局外人,扮演滑稽给滑稽的人看着寻开心。连背叛都可以上演的如此赤裸裸刻骨铭心,你们不愧是出色的戏子。
    狂妄的程蝶衣,任性的程蝶衣,可那是戏,你却当了真。
    划一根火柴,点着戏服,连同心一起焚毁,散落在风中如同死灰。
    明明很早以前就已经决裂了不是吗?
    程蝶衣对段小楼说,从今往后,你唱你的,我唱我的。
    菊仙说,你走你的阳关道。不过是万千红尘女子中的一个,泼辣的,同时也是柔弱的。菊仙从花满楼义无反顾跳下来被段小楼接住时便已认定,这一辈子想要的守护和安定,平平凡凡就好.
    再不相关,可以吗?



    文革十年,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曾经相依为命的人怎么都麻木了心肺,揭发,批斗。都是牛鬼蛇神。
    打倒段小楼
    打倒程蝶衣
    打倒菊仙
    人心惶惑,疲倦。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怎么洗耳恭听了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段小楼说,我不爱菊仙。我要和她划清界限。
    曲终人散,不过又多一个伤心人。
    菊仙穿着红嫁衣吊死,四楚歌声飘散。
    程蝶衣对她的怨和恨,从此再无着落。


    唱尽红尘,尝尽尘寰。
    别人笑我太疯狂,我笑他人看不穿。
    你最后的冷艳,残留在我眼中,凝结成一个永远不灭的印迹。
    段小楼转身之后,程蝶衣毅然抹向脖颈那一剑风情,怎么这么凉这么凉,凉透当年麻木的心肺。
    你是真虞姬,而我只是假霸王。苟且活在这冷暖人间。
    只是歌阑舞歇后,回转身,已不见了故人,故去的人。
    只是酒醒后宿醉了愁肠,再续一盏,对影成双,那时,你们在哪里?
     
     
    原创QQ,747683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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