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紧随其后，进了楼道，干净敞亮，比柠檬站在租住的老小区通透。打开房门，凌志站定，低头换鞋，柠檬一路相随，光顾着环顾四周，一时未觉察凌志脚步停了，还是径自往前走，撞上了凌志，吓了一跳，赶忙用手扶住门框，却还是身子往旁边扯开，撞到了膝盖，"啊，好疼"柠檬忍不住叫，凌志转身时已经看到柠檬倒在旁边，一只手还趴着门框，样子狼狈。条件反射伸出手去拉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扶住肩膀把她往上提，好不容易站起来，比凌志矮一头的柠檬仰着头抱怨“说了多少遍不要随便停下来，你为什么总不听啊！”口气里是斥责，听在凌志的耳朵里竟成了多年未曾再有的撒娇。那时年少，偶尔两个人闹变扭凌志便不说话，自然也不会再牵着柠檬的手，柠檬看他疾走，小跑跟上，有时凌志突然停下来想看看柠檬有没有走丢，柠檬反应不过来就一头撞上，被凌志扶住，整个人委屈地不行，一个劲儿抱怨凌志撞疼了她，凌志看她悻悻的模样，也不再生气权当她受到了惩罚，两个人就和好如初商量着去哪里吃喝玩乐，实际是柠檬一心想着玩乐凌志作陪。
眼前的人儿是六年前的恋人，六年了，她长发及腰，烫了大卷，明明二十七八，却还是眼神清亮，举手投足依然大大咧咧，丢三落四的性格也未曾改变。就连身上的香水味也还是他最爱的柠檬香。那时在一起，凌志抱着柠檬就会闻到她身上清新的柠檬味，问她什么牌子香水，她也不回，只是强调是柠檬身上的柠檬味道。分手多年，交了新的女朋友，那个人温婉成熟，就连身上的味道也是浅浅的茉莉味，人人都说他福气好，农村出来打拼的毛头小子找了二线城市的独生女，父母均受过高等教育，待人温和谦逊，从未对他有半点轻视。他也时常告诉自己，上天待他不薄，理应珍惜。这些年来除了做科研，学术交流，他的时间都拿来陪女友。两个人一起吃饭逛街四处旅游，他的经济越发宽裕，开始给她买贵重的首饰，衣裙。她的父母对他越发满意，半年前把婚礼提上日程。问他意见，他开始慌了。只说目前想以事业为重，无暇顾及婚姻。道了歉，低了头，回到自己的公寓，他开始问自己，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她不好吗？不，非常好。他们相恋的时间甚至已经超过他和柠檬相恋的年份，在一起四年，从未吵过架，反而跟柠檬在一起那些年，两个人偶尔斗气会好几天不理睬对方。他们同居，住在他买的北京公寓里，晚上亲热，他的身体告诉他欲望，年轻的女性，白皙柔软的身躯，他试着取悦她，调动她的积极性，却悲哀地发现他连自己都取悦不了，身体被诱惑，心，却冷眼旁观。他做不到进入，做不到享受。他道歉，她原谅。波澜不惊，举案齐眉。
可他对感情向来不是善男信女，那时和柠檬在一起，他们随时随地拥抱，频繁地亲吻，早早突破那道防线。都是彼此的初恋，柠檬未经人事，明显害怕，他安慰地抚摸，告诉她别怕，却从未想过停止。他要她的心，也要她的身体。他单纯地认定彼此是携手到老的人，有些事既然想做那便去做。六年了，凌志的手指微微发抖，触摸柠檬的肩膀，瘦小的身体轻轻靠向他，柠檬味道依旧，一如多年前。“凌志，我的腿好像流血了”，一声小小的求助如一颗石子投入他努力平复的心湖，他抱起柠檬进了卧室，轻轻放下她，看对面人儿惊讶的眼睛和低垂下来的头发，心里的躁动越发难挨。“别动，我帮你上药”，凌志打开衣柜，四处找医药箱，柠檬偷偷打量卧室。干净整洁，没有梳妆台，衣柜里成排的西装衬衫，没有女孩衣服，“凌志，她怎么不在？”没头没脑地问出来，柠檬有些懊恼，却期待答案。凌志打开医药箱，清洗，上药，贴好胶布。只字不提。柠檬自讨没趣，只想早些离开。“刘畅的药呢？”“没有”声音沙哑。“啊？那，那你不说有药吗？”柠檬有些害怕，那时恋爱，凌志常常这么逗她，陪她旅游闲逛，待她累了，就说买了新鲜玩意儿，回酒店给她。柠檬听了总是屁颠屁颠跟他回酒店，却总是被骗。一进房间，柠檬问“新鲜玩意儿在哪里？”凌志便从背后抱住她，腿间的炙热惹得柠檬害羞不已，呼吸急促，喃喃说着“没有”嘴里甜言蜜语哄着，柠檬抬头对视，大大的眼睛仿佛有深渊，里面心心念念全是她的影子。他们在房间里彼此需要，柠檬常常累到求饶，凌志似乎永远不知满足，偶尔她埋怨“凌志，你就是喂不饱的臭小孩”凌志一边讨好她，一边附和“我就是想你，每天都想你”。那时的情人，彼此黏腻，好像永不知足地需索对方。却不知那不过是年少气盛的情真意切，急需要出口表达宣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