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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之误(第十九章 破产)

  • 作者: 兰陵笑笑孙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22-02-25
  • 热度101133
  •   名媛俱乐部是一个组织吗?不是。它如同雷克萨斯车友会与奔驰车友会,是用来相互聚餐与相互炫耀的。罗婷加入名媛俱乐部,是为了拉人头公车上书,目的是文艺复兴。宜姐芝姐对罗婷是有意见的,因为她既不来聚餐,也不来炫耀,把自己包装成为国为民的女侠,简直就是有病。罗婷对宜姐芝姐的评价特别精准,一个蛇蝎心肠,一个傻白甜。按道理来说,老狐狸的旁边应该是小狐狸,为什么是傻白甜呢?其实道理很简单,鲜花与牛粪是绝配,肥婆与瘦子是绝配,学霸与学渣是绝配。从第一章就埋下伏笔,好像名媛俱乐部是一个很厉害的组织,如同《陆小凤传奇》神秘莫测的绣花大盗组织,如同《大秦帝国》惩恶扬善的墨家机关,如同《庆余年》无孔不入的监察院,其实它徒有其表,只是个不堪入目的猪圈。现在第十九章了,名媛们昼伏夜出,是时候去屠宰场溜达溜达了。今天的宋远桥会因为一句话,付出沉重的代价——破产。

      催收公司举办了一个生日晚会。

      一般有规模的公司,会将接近生日或者已经生日的同事集中在一天,开个能力有限party。为什么是能力有限呢?因为礼轻情意重,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没必要背上财政赤字。宋远桥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办公区的台式电脑被一锅端了,拉出一条十米长的庆生桌。它可以媲美广西侗寨的长桌宴,美中不足的地方是,侗寨有风雨桥,这里有奈何桥。宋远桥觉得,《金瓶梅》和《红楼梦》之所以成为不朽的鸿篇巨制,是因为兰陵笑笑生和曹雪芹在细节描写非常到位。所以产生了一句至理名言,细节决定成败。既然如此,也就照猫画虎了。——只见长桌上水果篮叠着玲珑苹果、江西橙子、南海香蕉、新疆葡萄、泰国榴莲、广东奇异果、广西百香果。糖果盘堆着大白兔奶糖、旺仔QQ旺、棒棒糖、喜糖、七彩糖、花生米、香瓜子。点心盒摆着美心生日蛋糕、日本寿司、提司面包、手撕面包、澳门蛋挞、老婆饼、鸡仔饼。地上放着神秘礼盒、生日贺卡、锦旗、生日帽子、蜡烛、彩花、彩带、气球。——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当兰陵笑笑生和曹雪芹的,能力有限一定要承认,所以长桌描写到此为止。它如同早泄,士可杀不可辱,请叫早退。

      令人意外的是,孟如男戴上了生日帽子,好像香港小姐戴上了桂冠,就差发表获奖感言了。更让人意外的是,陆泰远突然学会阿谀奉承了。就因为宋远桥斩获一百五十万业绩,他大张旗鼓要避“远桥”的“远”字讳,把自己的名字改为“陆泰近”。陆泰远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博小莉一笑。小莉真的笑了一下,不过不是嫣然一笑,而是嘲笑,如同国人笑大学教授一本正经讲“夏商周小说史”一样。当男人在追女孩子的时候,女孩子基本上是在看猴子耍戏。突然有一天猴子不耍了,反而索然无味,好像失去了什么。这种现象很容易解释。比如纽约有一个乞丐,有一个富翁。富翁每天都给乞丐一个硬币,日积月累,突然有一天富翁忘了给,乞丐指着富翁的鼻子骂道,“我的硬币呢!”——理所当然是一种病,很多人都因此病入膏肓。此时,小莉就是这样对待陆泰远的。

      陆泰远对宋远桥说道,“远哥,你刚从厕所开炮凯旋归来吗?”

      这句话非常刺耳,这是赤裸裸的侮辱。不是谁都是加藤鹰,也不是谁都是冲田杏梨,上班就是上班,上厕所就是上厕所,他们可以合二为一,我们只能一分为二。宋远桥马上黑下脸,说道,“泰远,你真的肉食者鄙了。”

      陆泰远因爱入了魔,可见小莉的珠穆朗玛峰,不是谁都可以攀岩的。陆泰远发挥以耻为荣的优良传统,说道,“远哥,你是我的偶像。你以为你躲起来就找不到你了吗,没有用的。你是那样拉风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你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子,神乎其技的枪法 ,还有那杯阿萨姆奶茶,都深深的迷住了我。不过,下次上厕所记得叫上我。”

      宋远桥听这台词非常耳熟,无从下骂,便说道,“泰远,小莉到底伤害你多深?”

      一头狼是不怕伤口裂开的,唯独怕人突然来一句安慰。陆泰远从进入催收公司开始就强颜欢笑,公布为爱小莉而来之后,更是遭受到洪水猛兽的攻击,他深刻体会到《唐人街探案》唐仁的无奈,“牛皮都已经吹出去了,人家都以为你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其实,牙掉了咽肚里,苦只有自己知道。”陆泰远忍不住了,急匆匆跑去厕所稀里哗啦哭了一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宋远桥跟了过来,安慰说道,“玫瑰花美丽而带刺,罂粟花美丽而带毒,曼陀罗花美丽而带死亡,所以你驾驭不了她的。”

      陆泰远说道,“远哥,我们同一天入职,你业绩比我好,名气比我高,圈子比我广,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宋远桥说道,“这是缘分,上天注定的,我拿什么来帮你呢。”

      陆泰远说道,“不,远哥,你一定有办法,我只要小莉。我可以把工资卡给你。”

      爱是什么?这个严谨的问题,留给真假难辨的哲学家宋七去研究吧。在宋远桥看来,爱就是一颗糖,容易让人长蛀牙,也容易让人引发智牙,牙痛虽然不会死人,但是牙痛会让人生不如死。宋远桥深有体会,便想帮陆泰远处理一下口腔溃疡,说道,“旅游是检验真爱的唯一标准!”

      陆泰远说道,“谁说的?”

      宋远桥说道,“我说的。我综合了大众心理和社会心理得出的结论。我敢保证,你只要说去旅游,没有一个单身女性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双腿。她们喜欢玩,越疯狂越喜欢,蔡文姬就是如此。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女人一旦结了婚,就会与所有男性断了往来。婚前不去旅游,婚后想出门半步都困难。”

      陆泰远说道,“你应该去旅行社上班的,煽动性更强。”

      宋远桥说道,“我前妻沈从心就是在旅行社上班的。不过呢,忽悠游客去买纪念品,我于心不忍。”

      “宋远桥……”

      “陆泰远……”

      龚主任人未到,声先到。她把公司当自己的家,进入男厕所跟进入厨房一样。龚主任说道,“生日蜡烛点上了,你们赶紧过来祝福,一起唱生日快乐。”

      被女人捉奸在床是一种罪过,被女人捉奸在厕是一种侮辱。宋远桥说道,“龚主任,这是男厕所!”

      男人进入女厕所,绝对会被约谈。但是女人进入男厕所,好像一点也不犯法。龚主任抓住了法律的漏洞,说道,“赶紧了,不要婆婆妈妈。”

      宋远桥和陆泰远束手就擒,放弃困兽犹斗,跟龚主任进入了生日派对。此时歌曲唱毕,齐放礼花,撒了一地苦尽甘来的欢乐。常言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龚主任以为自己职位最大,欲行使切蛋糕之权。其实她错了,在生日派对里,寿星公才是最大的,上帝也要靠边站。一般使用惯了权利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和伦理道德,也怪不了她。可是陆泰远因爱生恨,冷不防弹劾龚主任,说道,“主任,应该让寿星公切蛋糕,不可以越俎代庖。”

      龚主任明白了,权利虽然是老板赋予的,但是老板还是员工养的。一般人都会有一个误区,以为员工是老板养的,其实是错误的。没有员工,老板只是个光杆司令,如何去打仗呢?但凡说“公司所有人都是靠我养”的老板是鼠目寸光,绝对的小肚鸡肠,成不了气候。而有胸襟的老板,会说“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今天”。归根到底,龚主任的权利还是一线员工给的。如同国家,是靠全国各地的纳税人养的。龚主任说道,“不好意思,我道歉。我恳请寿星公快点切蛋糕,我肚子饿了。”

      寿星公有二十个,就不一一列举了。孟如男比较特殊,他切了第一块递给了宋远桥。宋远桥退避三舍,恨不得退避三里屯,说道,“如男,龚主任为尊,应该先给她的。”

      龚主任吃了越俎代庖的亏,马上有政治觉悟,抢先说道,“远桥,人人生而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如男给你,你接就是了,他又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了你。”

      宋远桥唯唯否否接了蛋糕,突然地震了。同事们不嫌事小,起哄说道“在一起在一起”,引发了蝴蝶效应。——据说一只远在巴西的蝴蝶,因为煽动了一下翅膀所产生的微弱能量,却给远在美国的德克萨斯州带来了一场飓风。宋远桥怕了。因为很多女孩子,就是在这种起哄中答应男子的求爱和求婚的,虽然带有威逼利诱。宋远桥说道,“你们不要起哄啦,我……”

      宋远桥本想说“我不是Gay”的,但觉得伤人,就隐去了。他埋首故纸堆多年,不禁想起《战国策》的龙阳君。其中有“魏王与龙阳君共船而钓,龙阳君得十余鱼而泣下”的记载。龙阳君是魏安釐王的男宠,是中国正史上第一个有记载的同性恋。所以涉及有“龙阳”两字的会所,只怕都暗示有Gay的存在。宋远桥是一万个不愿意做魏安釐王的,徒添笑料耳。他又想起《乌合之众》,是一本专门研究群体时代的大众心理的书籍。书中说道,人是非常容易被煽动和被利用的,如人云亦云的键盘侠。宋远桥为了转移自己被群嘲的窘态,祸水东引,说道,“龚主任,今天良辰美景,你应该写一副对联祝贺一下寿星公。”众人起哄之后,他又补充一点,“主任,不可以去百度抄袭哟。”

      看电影爽两个小时而已,看领导出丑可以爽快一辈子。众人弹冠相庆,山呼海啸说道,“写一个!写一个!”

      龚主任迫于舆论压力,收紧大肚腩,挺直了腰杆,好像要为国捐躯。说道,“笔来,墨来!”

      大煞风景的地方在于,龚主任想挥毫泼墨,结果不识时务的陆泰远扯来了一张A4纸和一支中性笔。本来可以学张旭狂草的,谁知道成了令人作呕的戏子签字。龚主任思索了一阵子,这一阵子是危机四伏的。有无数双虎视眈眈的有色眼镜盯着,恨不得龚主任出丑可以出新花样,给《笑林广记》添加故事集。龚主任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经病,写道,“上联:福如东海长流水,下联:寿比南山不老松。”

      宋远桥说道,“主任,这是古人的对联!”

      龚主任说道,“你说不可以去百度抄。我去百度抄了吗?没有。这是我脑海中的对联,所以它不违规。”

      龚主任反将一军,把中性笔递给宋远桥,说道:“远桥,你也要来一个寿联,也不可以去百度抄。”

      宋远桥负隅顽抗,说道,“为什么我也要写?”

      龚主任说道,“子曰:来而不往非礼也!”

      好家伙,孔夫子都搬出来了,还是放弃抵抗吧。首先,宋远桥的字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有辱斯文。然后,宋远桥的对联是东拼西揍的,有剽窃之嫌。最后,宋远桥的做作是承上启下的,有祢衡遗风。写道,“上联:蓬莱仙界幻如蜃楼在此地?,下联:南极寿星恰似画者是斯人。〞

      龚主任有样学样,说道,“远桥,你这是古人的对联!”

      宋远桥说道,“孟子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

      众人总算听明白了,原来他在装逼。陆泰远震惊不已,同时把余惊送给他,说道,“远哥,这逼装得好,我一句都没有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情人受辱,孟如男护犊心切,与陆泰远展开肉搏战,说道,“陆泰远,你小学没有毕业,不代表别人都没有读过初中。”

      宋远桥马上脱离现场,因为现在是二虎相争的时刻,非常容易误伤旁人。话说敢上山打老虎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武松,一种是武大郎。武松打的是真老虎,武大郎打的是母老虎——反被喂了敌敌畏。陆泰远用了一个激将法,说道,“如男,你写一个啊!”

      激将法也是有克星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孟如男说道,“写就写,拿毛笔来。”

      孟如男这句话的重点是毛笔,言外之意他要露一手。现在见过毛笔的人就算人才,摸过毛笔的人就算天才,而会写毛笔字的人更是屈指可数的圣贤。——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各位都是垃圾。龚主任果然随机应变。她可以在抽水马桶旁边找出过期的油漆,自然可以在垃圾桶旁边找出笔墨纸砚。孟如男小手一挥,刷刷十来笔,只见尘封已久的颜真卿字体从棺材板爬了出来,写道,“上联:乃冰其清乃玉其洁,下联:如山之寿如松之青。”

      “好!好!好!”

      冰清玉洁!非常符合如男的气质,自带Gay风。西方谚语说道,“上帝为你关了一道门,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孟如男生了男人身,却得了女儿情,这就是得此失彼吧。陆泰远哑口无言了,说道,“如男,你真的会毛笔字啊?我还以为毛笔字如恐龙灭绝了。”

      孟如男泰而不骄,说道,“献丑了。”

      陆泰远说道,“字如其人,漂亮。”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因为马屁,孟如男与陆泰远握手言欢了。如果拍马屁可以纳入医保,绝对可以药到病除,那么每个人都可以笑到九十九。可惜,它上不了台面。生日派对就先到此为止,宋远桥去了想你的夜。

      停车场与隐士和保安队长寒暄了几句,他就进入了大厅。蔡文若中场休息,在整理架子鼓。宋远桥是图谋不轨的,他希望自己心爱之人远离是非之地,他想了一个很妙的主意——创业。靠忽悠别人创业而成为首富的人,目前只有马云。宋远桥郑重其事,说道,“文若,还打算重开音乐工作室吗?”

      “你支持我?”

      宋远桥说道,“是的,文若。你不知道你有多优秀!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为龙。我来帮你实现梦想。”

      “你会经营吗?”

      宋远桥说道,“我已经成竹在胸。我也总结了一下你们失败的原因。你们经营不善,是因为走错了路线。”

      “你的路线呢?”

      宋远桥说道,“我的路线等下告诉你,我先说说别人的路线。路线是一个企业的生存之道,一点都不可以马虎。比如,阿里巴巴的路线是做商户生意,京东的路线是做品牌客户生意,拼多多的路线是做散户生意,分别抢占上中下市场。好,也说说音乐市场。音乐分中国风,古典,嘻哈,说唱,民族,伤感,欢快等。你会惊奇的发现,随着国家日渐强大,中国风的歌曲占了绝大部分,这就是未来市场的趋势。如果文化需要传承,从诗经开始,到楚辞,到汉赋,到唐诗,到宋词,到元曲,到明清小说,到民国杂文,到如今一定是中国风歌曲。看着吧,它会载入史册的。”

      “那工作室如何开展业务呢?”

      宋远桥说道,“我也不是凭空捏造,我是权衡利弊的。你们前工作室失败的路线是卖歌曲,而不卖版权。重开工作室的路线只卖版权,而不卖歌曲。”

      “有区别吗?”

      宋远桥说道,“区别很大。卖歌曲,要先把歌曲唱红,而每天上万首新歌曲问世,一年到头能红的歌曲寥寥无几。工作室这样经营,绝对入不敷出,纯属坐以待毙,所以我们要穷则变,变则通。卖版权,就截然不同了。我们把词,曲,唱,制作成小样,投放在各大平台,如同猪肉摆在菜市场,你喜欢就过来挑选。我们的猪肉价格不等,排骨多少钱,五花肉多少钱,猪大肠多少钱,反正童叟无欺。这个时候,我们也不能闲下来,要主动寻找买家。”

      “如何寻找买家呢?”

      宋远桥说道,“我们先不要好高骛远,可以从网红下手。主动私信网红,介绍我们的猪肉,任意挑选。网红呢,只有翻唱别人作品的权利,没有属于自己作品的版权。我举个例子,方便你去理解。网络歌手广东雨神,花5000元买了谭风创作的《广东爱情故事》的版权自己演唱,赚了一个亿。我们工作室的使命很简单,让每个买我们歌曲版权的人成为广东雨神。”

      “呀——,你怎么想到的。”

      宋远桥暗笑,泡妞的时候,那个男人的智商不追上爱因斯坦呢。宋远桥说道,“文若,以后不要来清吧驻唱了。”

      “工作室什么时候去筹备?”

      宋远桥说道,“中秋之后。”

      “中秋之后就是国庆,你忽悠我吧。”

      宋远桥说道,“我不忽悠文若。”

      “那,中秋之行呢?”

      宋远桥说道,“什么中秋之行?”

      “你看看,你看看,澳门啊!”

      宋远桥说道,“逗你的,我一直记在心里,怎么会不记得呢。”

      “我不信。”

      宋远桥说道,“我把心掏给你看吧。”——不好意思,宋远桥看过琼瑶小说。

      “肉麻兮兮……”

      宋远桥说道,“肉麻久了,就会成为甜言蜜语的。”

      “嗨,我还是怕重蹈覆辙呢。”

      宋远桥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卷土重来未可知。”

      “好,一言为定。破产了不要怪我。”

      泡妞有多难了!画饼,一定要多画几个饼。比如去房地产中介和售楼部,他们会绕来绕去画饼,就不说多少一方。如果在珠三角流域,他们就说,“粤港澳大桥通车,就彻底带活了粤港澳大湾区,到时候万国来朝,这里就成为了天堂。现在买个毛坯房,以后就是凌霄宝殿。我还要告密你一个秘密,它来自政府内部,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你不要张扬出去!朋友,深圳到中山的深中通道马上就要动工了,现在买房,到时候卖房,赚它一个亿。〞如果在广西南宁周边,画的饼一定要画出国,说道,“朋友,现在越南大改革,新一代千万富翁就会诞生。我们广西与东南亚有东盟博览会,有自贸区,到时候新一代千万富翁都会来南宁抢房子,你想买都买不到。为什么会来南宁呢?因为南宁是世界公认的绿城啊!四季如春。还有缅甸,泰国,老挝也瞄准了南宁,手快有,手慢无,拍大腿一命呜呼。所以买房一定要趁早,绝对稳赚不赔。”画饼大师是特拉斯CEO马克斯,他说他要带我们去火星居住。——火星居然是一套房。宋远桥想入非非的时候,被奔驰妹拍醒了。

      奔驰妹让蔡文若继续驻唱,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又反手拧着宋远桥的耳朵,不慢不急拖去办公室。但凡挖墙脚,有这种下场也是正常的。商业间谍,有这种下场也是正常的。挑拨离间,有这种下场也是正常的。宋远桥叫苦不迭,说道,“芝姐,我做错了什么?”

      奔驰妹卖起了关子,说道,“哼,等下你就知道了。”

      宋远桥急中生智,踢了一下高跟鞋,她踉踉跄跄差点四脚朝天。宋远桥忙赔礼道歉,说道,“芝姐,莫生气,有话好好说。”

      奔驰妹推开办公室的门,请君入瓮,说道,“好,你进去就知道了。”

      宋远桥误以为来到了《西游记》的盘丝洞,办公室方方正正坐着六个名媛,加上怒火中烧的奔驰妹,就组成盘丝洞七仙姑了。宜姐老习惯了,青梅煮酒论乌龟,瓜田李下评色鬼。六仙姑听之花枝招展,好像《洛神赋》的宓妃,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唐僧在盘丝洞也抵挡不住七仙姑的诱惑,更何况凡心未了的宋远桥。他一头雾水,但又不敢贸然来问,拉来一个小板凳畏畏缩缩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宜姐逐一介绍,说道,“这位是郑初夏女士,善垂钓,有河边西施的美誉。”

      “鱼媛”?开胸开到肚脐眼的人,钓的只怕不是鱼,而是王八。郑初夏五官清秀,好像被雕刻大师千锤百炼而成,更像宋徽宗的瘦金体,骨感大于肉感。

      宜姐又介绍道,“这位是王语兰女士,善盆景,有花中仙子的美誉。”

      “花媛”?《管子·权修》说道,“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王语兰则相反,“十年之计,莫如啃老;终身之计,莫如吃人。”种花,只是装逼的一种方式。

      宜姐又介绍道,“这位是何秋水女士,善骑马,有新花木兰的美誉。”

      “马媛”?骑马之人略带罗圈腿,但何秋水亭亭玉立,好像一双筷子。以她性感的翘臀,骑的马绝对不是草原上的马匹,而是床头上的马骝。

      宜姐又介绍道,“这位是罗绮女士,善围棋,有新娄逞的美誉。娄逞是《南齐书·谢论传》有史可查的历史人物,是有记载的第一位围棋大美女。”

      “棋媛”?罗绮食指和中指略带老茧,应该是按围棋按出来的。不过她嘴巴上翘,随时都准备着吞云吐雾,这又说明她的食指和中指是用来夹香烟的——或者鸦片。

      宜姐又介绍道,“这位是亦瑶,善写书,代表作有《花非花雾非雾》《几回月下坐吹箫》,有亦舒第二之美誉。〞

      “书媛”?现在互联网普及,只要你愿意发表文字,谁都可以以作家自居。亦瑶如所有未出道的作家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大作”派送,恭维几句,好过于茫茫网络无人问津。

      宜姐指着奔驰妹说道,“这位是陶荣芝,善飙车,善吹瓶,有新王熙凤之美誉。”

      “车媛”奔驰妹是老面孔了。按理说,她吹酒瓶远胜于车技,属于“酒媛”。但是,女人把自己称之为“酒媛”,等于对酒徒的挑衅。所以考虑到酒精中毒,低调点吧,欢迎公路上飙车。——找女司机飙车,不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吗。

      宜姐自我介绍道,“我叫郭静宜,喜礼佛,好放生,素有山野村姑之俗称。”

      “佛媛”就没必要介绍了,大名鼎鼎的老头杀手。赵普是“半部论语治天下”,宜姐是“半部佛经骗天下”,这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不服就被拍在沙滩上。宜姐是老练的交际花,完全不受伦理道德的束缚,把别人抬得高高的,把自己踩得矮矮的,这就是人见人爱的门道。

      介绍完毕了,宋远桥还是一头雾水。大清早就亡了,又没有选妃的说法,她们是干什么?

      僵持了一会儿,奔驰妹打破了宁静。她说道,“宋远桥,你还记得你的允诺吗?”

      允诺?男人对女人说过的话跟放屁一样,谁会记得呢。宋远桥摇头晃脑。

      奔驰妹帮宋远桥恢复记忆,说道,“如果你们还钱了,民以食为天,我请你们吃饭。——谁稀罕。——时间、地点、人物都可以让你们选。”

      宋远桥记起来了,但是他刻意让自己忘记。说道,“芝姐,我说过这种话?不可能吧。”

      奔驰妹说道,“哼,我们早就知道你会赖账了。所以请君入瓮,关门打狗。——我说宋远桥,我还了五十万逾期款项,宜姐还了一百万逾期款项,成功让你在催收公司获得荣誉勋章和一千元现金奖励,这份恩情,不用还吗?”

      宋远桥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公司的事情?”

      奔驰妹轻描淡写说道,“大大小小的上流圈子,我们无孔不入,就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宋远桥明白了。妓女的交际圈非常广,这是毋庸置疑的。名媛的交际圈也非常广,这是无可厚非的。他说道,“我把一千元现金奖励拿出来,大家去吃个饭,走。”

      奔驰妹终于露出了獠牙,说道,“我们不吃大排档,我们只吃国宴的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这是康熙66岁大寿的宫廷宴席。满汉全席上菜品一百零八道,分南菜54道,北菜54道,康熙与大臣们分三天才吃完。七仙姑胃口可不小,这餐下来,宋远桥绝对会破产,甚至透支下辈子的棺材钱。他弱弱一问,“吃得完吗?”

      奔驰妹说道,“我们可以打包。”

      宋远桥被奔驰妹拖上了副驾驶,一脸生无可恋,好像被劫匪绑架作为人质。只见七辆车浩浩荡荡奔向国宴中心,它们都有一个特点,屁股后面贴着一个标志——名媛俱乐部。该俱乐部何止乌合之众,堪称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宋远桥多次幻想破门而出,高速公路又如何,好过被人宰割。他有喜有忧。喜的是,现在晚上八九点,国宴早就关门了,怎么可能有满汉全席呢。忧的是,七仙姑怕早有预谋,坐等宋远桥来当冤大头。

      到国宴后,谜底终于解开。大堂经理用娶双胞胎为老婆的热情招呼七仙姑,却用唐三藏的紧箍咒锁着宋远桥,深怕财主借拉肚子跑了。宋远桥对大堂经理说道,“那么晚了,你们国宴不下班的吗?”

      大堂经理皮笑肉不笑,说道,“平时早下班的,今天除外。”

      宋远桥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他想听听别人的说法,“为什么?”

      大堂经理说道,“三天前已经订餐了。我们以为宜姐芝姐放我们鸽子,没想到真的来了。满汉全席108道菜,整整忙了我们三天,所以要先支付,后用餐。”

      宋远桥往大厅看去,没有闲杂人等,只有七个有说有笑的名媛,她们如同电影《长城》里张口就生吞活剥的饕餮,面目狰狞。反过来,收银台的小妹笑口常开,好像女儿国里的国王,第一次看见男人。国王未见宋远桥掏出银行卡,就恨不得把《女儿情》唱出来,“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国王改口说道,“先生,您是现金还是扫码支付?”

      宋远桥被大堂经理箍着,被七仙姑堵着,被小妹追着,无可奈何,只能刷信用卡。

      本文标题:匹夫之误(第十九章 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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