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的日子是遭人算计的,暂且偷生的日子还是要过,总比死了划算。想想自己死后身体发出的恶臭味儿,也没人替自己掩埋。难不成这些工作要交给刚学会爬的孩子们。况且自己的丈夫魂魄归来,诉说着要让凤狸好好活下去,不为别的。单为孩子们,就使她不得不像命运低头。担负起母亲的责任,也包括留住狸皇的种。
看着孩子们的脸庞,仿佛丈夫还在身边,这是最大的慰藉。拖儿带女好好活下去,是现在最重要的事。一个对未来没有希望,对未来不抱有幻想的猫来说,随时准备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上苍,唯独使她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孩子,因为这个时候她叫母亲,不叫凤狸。
“我昨夜哭了一夜!眼睛都快哭瞎了!没你的世界眼睛瞎了倒好!反正白天不会看见你!只有黑夜才能看见!永远的黑下去!因为梦只会在黑夜里出现!瞎子只有黑夜!梦里与你相见!”凤狸心想。
“这是什么样的命运!一个完整的躯体!就这样被人类大卸八块了!来的时候都是健全的,死了连自己的手脚都不知道在哪里!人类的肚子就是深渊!人类的胃酸就是毒药!如果没有人类你会不死!没有人类我们会不会幸福下去!一切的罪过都是肉!你为我叼着的那块肉!人类嘴里吃着的猫肉!为什么要吃肉!猪吃猪肉!猫吃猫肉!人吃人肉!那不好吗!吃同类就好了!如果你想吃肉!干嘛去吃别人!吃自己身上长出来的肉吧!难道吃同类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吃自己的肉又痛!那就吃狗肉!吃猫肉!不吃同类!吃要讲文明!该死的文明!”凤狸破口大骂。
“你看别人嘴里吃着的时候!你心里会不会难受!或者在讨论吃食的时候!你没有吃!你会不会饿!如果那个美味你从来没吃过!你会不会幻想马上吃到嘴边!或者你真不敢兴趣!你喜欢熟悉的味道!不管臭的还是香的你都喜欢!是你的肚子喜欢还是你的嘴喜欢!可你的肚子装不下去一头大象!你要不要请几个人来吃!就像你们几个吃我丈夫的肉一样!几个人吃!丈夫吃了妻子吃!兄弟吃了姐妹吃!小孩吃了老人吃!那汤去哪里了,原来被杀猫的人留起来了。晚上喝一点猫肉汤,再想想捕杀我丈夫的情形,多么的英勇,多么威风呀。汤里面有猫耳朵的味道,有猫眼睛的味道,也有猫爪子的味道,猫全身的味道都有,是整只猫的味道。把一只猫煮来吃了,猫的灵气被煮猫的人喝了。晚上会不会梦见猫吃人,那双眼睛你会不会害怕。”凤狸一边想着一边祭拜自己的丈夫,忽而摊开爪子,忽而低头闭眼,忽而仰天长叹,忽而爪子握地,忽而扭转身躯,忽而尾巴横扫。
“没事儿!我们长大了就是为了给别人吃的!吃的那一瞬间我们为何不变成石头!吃我们的家伙会不会磕破牙齿呢!我们被捕时我们为何不灰飞烟灭?我们的灵魂和肉体不都应该属于上天的吗!还是说上天给胜利者的奖励就是吃掉对方!终结对方的生命!吃掉对方的肉才算彻底被终结!不吃肉!怕晚上爬出去跳到你床上!这样会不会把你吓死!这样会不会反被爬出来的家伙吃掉呢!”凤狸心想。
“回娘家真不好受,拖儿带女!娘家人把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这趟浑水一直留着岂能好受。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破口大骂也不行,已经收不回去了。要么娘家人没有听见要么娘家人都是傻瓜。况且这门婚事娘家人没有捞到一点油水。如果把彩礼留给娘家,回来也好有人待见。两手空空就回去,瞒着娘家人搞私奔,回去了娘家人还得待见?脏水臭水娘家人能忍受得住?只好厚着脸皮回去,这些都是被逼出来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凤狸心想。
主人开门!砰砰砰!凤狸用猫爪子磕碰着卷门!没有声响那就继续,两个孩子现在就在自己身边,左一个右一个,睁开的眼睛现在闭着。
哐当一声门开了,汽修店老板看看了四周,没有人呀!然后抱怨哪个不要命的流浪汉,在用石头打他家的卷门,正在气头上时,听见凤狸的叫声。
“喵喵!喵喵!”
“这是谁家的猫呀!半夜三更来我家作甚!想偷吃东西到别家去!”汽修老板说道。
“喵喵!”
“这么胆大呀!还抱我的脚!你撒娇找错人了吧!” 汽修老板说道。
这时汽修店老板打开屋外的照明灯,想看个究竟,到底什么样的猫不怕事,敢在门前赖着不走。
“喵喵!喵!喵喵喵!”
“哼!这不是凤狸吗!跑回来干啥!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前不久才看着你跟一只猫眉来眼去的!你这只骚狐狸!”汽修老板说道。
“哟喂!还带来两只丑不拉几的崽!你是从哪里含回来的!含了两只野种回来!真不要脸!看吧!那只猫不要你了把!活该!当初私奔的时候叫挺欢喜的,现在叫的那么悲凉了呀!”汽修老板说道。
“喵!”
“你这个死东西!活蹦乱跳的那个劲儿怎么没有了!想死去外面!还托儿带口的!你当这里是救济站了呀!还是说你当我是傻子!白养几条猫!不吃饭吗!你们是神仙啊!吃着我的饭!再外面逍遥快活!快活完又回来!还想带更多的猫来我这里吃饭!然后又出去快活!这样的主意算盘打的可真好!可我是爱因斯坦!把你的犯贱手段用在那些野男人身上去吧!”汽修店老板说道。
“喵!喵喵喵喵!”
“你个死东西!看你这么凶!你还有理了!欺负我没枪是不是!擅自进入我的家园,只有枪口欢迎你!真是笑话!一只猫还敢在我头上撒野!你以为你是上天派来的财神爷,我要供奉你接济你!想都别想!除非你给我一百块人民币,我就给你一碗水。”汽车老板说道。
“喵喵!喵喵!”凤狸含着一只猫往屋内进。
“你这混账东西!给我滚出去!踢死你!看你滚不滚!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汽修店老板说道。
汽修店老板左脚拦着凤狸往里进,右脚往凤狸身上踢,凤狸往右边钻,老板往右边堵,一钻一堵一踢一滚,还是被踢出了门外。
“信不信我用我的大力精钢腿把你踢成两半截!欺人太甚!滚吧!滚出去!别再让我见到你!滚到阴沟里睡觉去吧!别来烦我!”汽修店老板把卷门哐当一声拉下。
“你这死鬼刚才到哪里去了!”汽修店老板娘闭着眼睛说道。
“刚才有只猫在门外撒野!我把它撵走了!”汽修店老板说道。
“撵走?你把狐狸精撵走还差不多!你说你是不是趁我睡着,背着我和你外面的野女人约会去了!”老板娘爬下床打开灯。
“猫就是我的情人!可以了吧!我们商量如何把你送下地狱!”汽修店老板说道。
“呵呵!下地狱!地狱都不敢收我!阎王爷给我留了闺房呢!下地狱你只配伺候我!”老板娘说道。
“赶紧睡了!明天还要挣钱!明天早上给我准备一碗面,再加一个煎蛋!”老板说道。
老板娘不说话了,因为她不想跟钱过不去,耽误老板睡觉,就是耽误自己挣钱,而这钱是从自己男人身上挣的。
“明天一份牛排加一碗面再加两个煎蛋”老板娘心想,而一份牛排和一个煎蛋是留给自己的。
凤狸将自己的孩子含回了废弃工厂,在喂孩子奶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凤!饭店!”于是她喂完孩子奶,安顿好孩子。便去了饭店厨房,吃食去了。原来狸皇给凤狸说了去饭店厨房的入口,只需爬上饭店门口的大柳树,跳上房梁,穿过纸糊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