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言仍有武林帖要发,到一处镇上和米出谷、东方小雅二人告别。
之后几日连降大雨,镇中雨水淹了半个镇子,夜晚雨水连绵,东方小雅灯下托腮沉思,米出谷坐对面看着她艳丽的面容,心中有些沉醉。东方小雅忽道:“师兄,每日里下雨,我们几时能出发?”米出谷道:“嗯……你说几时能出发?我也不知道,如果清晨雨停我就去雇辆马车,这样就算下雨也可以继续前行。明早我看看吧。”
淅淅沥沥的雨水不停落下,房顶上有一些微小的动静。于夜深人静时,雨水打在瓦片上滴滴答答,无人注意到房顶上有人踩过。
米出谷在房里练功,内息运行一周天,正自进入冥想境界,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还以为是行宫运气时的幻觉,但那声音持续了一会儿,米出谷终于觉出有人在隔壁房中活动。这时已是深夜,会是谁在活动?他睁开双目,下了床来,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倾听,隔壁房里果然有人在活动,碰到了桌椅,发出些微噪声。米出谷心道:“难道是贼?”他轻轻推开窗,跳了出去,在隔壁窗上用蘸了口水的手指轻轻戳破窗纸,屋内黑漆漆的,仍然看不到什么,不一会儿,有一点亮光,原来是屋内人点燃了蜡烛。米出谷一看吃了一惊,屋里有个黑衣人身上雨水仍然滴落在地上,这人将房屋内的人绑在椅子上,嘴里给塞着一团破布,被绑的人想挣扎,桌椅发出微微颤动声。黑衣人手上挥舞着把匕首,匕首尖在那被绑的人眼睛处晃来晃去,被绑的人更加害怕了,手足都在颤抖。黑衣人突然转过身来,米出谷见这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不知这人这样逼迫屋内的人有何意图?黑衣人双手在那被绑之人身上摸索,被绑之人脸色涨红,一双眼睛里留下两行泪水。黑衣人搜出一块玉珏,在蜡烛光亮中仔细看了多时,眼中发出兴奋的光,收好了这块玉珏,黑衣人准备离开,忽然又转身,手拿匕首似乎要杀人灭口。米出谷想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侧转身进到屋子里边,想制住这黑衣人。不料黑衣人突然冲过来,手中匕首忽然刺出,米出谷闷哼一声,慢慢倒了,黑衣人将米出谷身子放平在地上,这才蹿进夜色雨幕里。
不知过了多久,米出谷右手按住伤口,慢慢起身,左手扶着墙,才勉强行走,他摸索到被绑人处,伸手到绳子打结处,将结解了,又拉出被绑人嘴里塞的布团,接着就晕倒了过去……
米出谷此番是吃了暗亏,黑衣人一早发觉他了,故意拿刀对着被绑之人,趁着米出谷未反应过来,转身刺出匕首,一招就见血,算是偷袭成功,也是米出谷行走江湖经验不够。
米出谷的伤倒是不重,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尽力避开锋芒,匕首没有刺中要害,但是贴着五脏腑。黑衣人刺出匕首后,还点了米出谷的穴道,米出谷这才闷哼一声,然后黑衣人就将米出谷身体放平,没有弄出多大声响,当时无人发觉异动,直到米出谷清醒,已然失血不少。
米出谷醒来时躺在床上,见到床边坐着的东方小雅,另外还有位姑娘手里拿着带血的棉布。东方小雅急道:“终于醒了,师兄你让人担心死了!”那姑娘一双妙目也看着米出谷,低声说道:“恩人,你醒了就好了,大夫说你失血过多,醒了就没有事了。”米出谷虚弱道:“这位姑娘,昨晚的事真是怪异,那黑衣人怎么……”东方小雅道:“师兄你先好好休息吧,这位姑娘的事情迟一些再说。”米出谷还要再问,那姑娘说:“恩人,你先休息养好伤吧。我的事情以后再说。”
第二天夜晚,米出谷精神恢复了些,东方小雅让厨房煲了汤,她在一旁喂了几口汤给米出谷。那位姑娘才过来看望,道:“恩人,你看起来好多了,面色红润了许多。”米出谷道:“姑娘你是谁,为什么深夜被人绑了?”东方小雅道:“看来不告诉你,你是不会安稳的了!”那姑娘道:“告诉恩人也无妨。我是闽南人,名字叫倪蕊,那晚袭击我的黑衣人是我的表哥,他绑了我,就是威逼我交出家传的玉珏。”东方小雅道:“那他得手了?”倪蕊道:“那倒没有,他拿去的是一块假的。”米出谷道:“我见那黑衣人蒙面行凶,倪姑娘又知道他是你表哥?”倪蕊道:“家传玉珏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表哥是偶然听我娘说起的,如果不是他,我想不出还会是谁。”东方小雅道:“这人岂不是掩耳盗铃?”倪蕊道:“他刻意蒙面只是教人没有证据,可是除了他,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来了镇上,他这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了。”米出谷点头道:“那你们表兄妹以后如何相处,他以为夺了你家的家传宝物,他不会发现是假的吗?”倪蕊道:“他要发现是假的容易,只要找懂得玉珏的人验看就能发现了。”东方小雅叹了口气道:“好好的亲戚……表兄妹,这在我家乡说不定还是姻亲呢。”倪蕊道:“是啊,本来我爹是将我许配给他的,可是他整日里在赌场混日子,我娘又不许了。”东方小雅道:“这样还好,嫁个这样的人,如果是我,真是要被气死了!”倪蕊道:“是啊,我以后是不见他了。”东方小雅道:“倪姑娘,你这样一个人出来很不安全,为什么不在家里待着?”倪蕊道:“我没有家了,我出来就是为了投奔湘西的亲戚的。”东方小雅道:“你也没有家了?”倪瑞道:“都是这块玉珏,我家被歹人毁了,我表哥又这样对我。”她神情凄然。东方小雅道:“什么歹人上门行凶?你不是说玉珏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么?”倪蕊道:“说起来也是我表哥,他串通了歹人来家里,夺宝不成,歹人杀害了我父母,我当时在山上采药未归,才躲过一劫。我表哥他……”东方小雅怒道:“这人真是个挨千刀的!哎,这玉珏就这么值钱吗?”倪蕊道:“我也不知道,这块玉珏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些人为什么连我家人也不放过。”东方小雅道:“我和你算是同病相怜,我也没有家了,后来,是师兄他家里人接纳了我。”倪蕊道:“小雅姐姐,你的身世也很可怜。”米出谷心道:“这两个可怜的姑娘倒是挺投缘。”
两位姑娘让米出谷好生修养,一起出了房间。米出谷突然想起从公孙卿身上获得一块玉珏,他从怀里拿出来看了看,心道:“一块玉珏值不了多少银子,怎么会有人见财起意?”想了想也想不出头绪,倒头就睡去。
第三天,雨停了,天空一片晴朗,米出谷望着窗外天空出神。东方小雅和倪蕊牵手进来,倪蕊道:“米相公,我是特地向你来道别的,我要出发去湖南了。”米出谷道:“你一个人上路不知道会不会又遇见你表哥?”倪蕊道:“我湖南亲戚家派人来接我了,我不是一个人去湖南。米相公你放心吧。”米出谷点点头。倪蕊道:“小雅姐姐,米相公,我走了。”东方小雅握住她的手,不舍道:“以后有空找我们。”倪蕊道:“好的。”
米出谷从窗子向外望去,倪蕊上了轿子走了。东方小雅道:“师兄你知道吗,倪蕊的亲戚是湘西胡家堡的,家世很大,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倪蕊呢。”米出谷点头道:“湘西胡家堡我听父亲提起过,在湘西一带的势力确实很大。”
湘西胡家堡当地人称胡家,有许多佃农,渔场,又经营珠宝生意,财力人力都不容小觑。
米出谷道:“倒是忘记问倪蕊家是什么来历了,居然和胡家堡是亲戚。”东方小雅道:“我早问过了,倪家在闽南是贩米的,有许多米行。只是出了事之后,这些米行都关闭了。”米出谷道:“哦。倪姑娘家道衰落,一个人投靠了亲戚,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东方小雅道:“以后,以后自然是嫁给胡家的少爷胡邵冰啦。”米出谷道:“少年英侠胡邵冰吗?那人是胡家堡的啊,怎么在江湖上少有人说起,我也只是听说他的一手‘流星赶月镖’人称一绝!”东方小雅道:“就是他啊,倪蕊说见过他一面,她说起胡邵冰脸上好生相敬呢。”米出谷想起倪蕊娇小的身影,显得黝黑的面庞,心道:“可惜这个姑娘长相普通,不知道是不是配得上胡邵冰这样的少年英侠。”东方小雅道:“师兄,你觉得倪蕊姑娘长相不漂亮嘛,可是她很能干,会采药、制药、配药,这次你受伤,所用的药材都是她配的,你才好这么快。”米出谷道:“噢?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东方小雅道:“你昏迷了一天,又昏睡了两天,当然什么也不知道。”米出谷道:“这两天都多亏你照料了。”东方小雅道:“师兄,你昏睡中居然也……也在叫我的名字。”她说完脸上现出红晕。米出谷心道:“啊,我会这样吗?”两个人竟不知不觉间已经暗生情愫。
又过了多日,米出谷的伤势日见痊愈,他和东方小雅一商议,决定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