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泰
“皇帝夸”的事，发生在今年夏天县城的木兰溪大酒店里。
酒店起这个高雅且颇有文学色彩的名字，是小李乡长给经理推荐的。大家都知道这是叶蔚林的一篇获全国奖的小说里的地名。大凡一个地方的知名度与名人的名作都有密切的关系。
“木兰溪”从开业至今一直是宾朋云集，经久不衰，营业额日日上升，致使一批同行气得咬牙。据内行说，酒店兴隆靠几样：饭菜质量，厨师水平，环境优雅，服务到位，小姐漂亮且有文化品位等等。当然也有名字的作用。
这几样特点，“木兰溪”差不多全占了。所以县里各部委办局一有接待任务，上级来领导啊，洽谈业务啊，吸引外资啊基本上是异口同声：上木兰溪！这不，今年夏天的一日小城最高行政长官秘书处，为宴请市里的一位老领导，也走进这里。那天小李乡长回县城跟领导汇报工作，被留下，参加宴请。
小城是有点规矩的，首长们多在自己的招待所里吃饭、宴请，可以说没大在外面的酒店里活动过。因为这次是市里的一位退下来的老领导，很少下来视察工作，也就破例。
老领导一到“木兰溪”就很欣赏它的优雅。全是用一般粗一般模样的红松圆木扎成的，上边爬满了塑料青藤。绿地毯引路，靓丽的服务小姐把老领导挽到大厅，稍事休息。舒缓的音乐响起，茶水送到大家面前……
中午12时，老领导随服务小姐走进包厢。随从人员和小李乡长、首长的秘书们，则听着歌曲。这里的温度不冷不热，空调的作用发挥很好。老领导对这金碧辉煌的包厢，表情流露的是无表情。
餐桌上一圈小凉盘上齐了，都在等小城最高行政首长。
首长秘书坐不住了，外出看几趟了。
秘书每出去一趟，回来就给老领导说：可能开会哩，还没讲完话吧。小李乡长也附和着。
老领导慈祥地笑笑说：他们忙，等等吧。
老领导从位子上退下来几年了，烦闷的时候就到下边转一转，走走、看看。对下属们的工作给予肯定。什么改革开放力度加大了啊，经济发展的思路超前啊，城市建设成绩显著，领导班子团结奋进啊，等等。另外，再给下属提点指导性的建议什么的。下属则对老领导非常感谢。这一套程序老领导都烂熟于心。
看着老领导油红红的面庞，和蔼可亲的模样，小李乡长和秘书心里怪那样的。埋怨首长该快点到场，毕竟老领导退下去了哇。
大家等首长等得焦心万分的关键时刻，车到了。首长在小姐的引领下急步走进贵宾厅。一脸的歉疚，握住老领导的手直摇，头上、脸上直往下流汗。说：对不起，让老领导久等了。（下转第9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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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围着全城转了一圈，找酒。
首长说找一样酒，在座的都认真起来。包括服务小姐都支起了耳朵。
首长的办公室主任已把两瓶精装的酒放到桌上，大家一齐观看。那古色古香的画面，高雅的历史人物，是一朝的名君，颇有口碑，也是小城的光荣。小李乡长和秘书们一惊：哎呀，是“皇帝夸”。
首长得意地给老领导介绍：这酒是绝版发行，已好几年不生产了。
老领导笑了，好，好，一定是好酒，皇帝夸的还能不好吗？
席间，少不了老领导赞扬小城的各项工作。表扬小城酒厂绝版发行的好酒，好喝，口感好，醇香，柔软，余味悠长。
首长说，我为找“皇帝夸”转了大半个城，晚到了多半个小时。不瞒老领导，我最爱喝这“皇帝夸”了，可是酒厂不生产了。
小李乡长一听首长这么爱喝“皇帝夸”心里蠢蠢欲动。到酒喝到攻坚阶段的时候，小李乡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因为他家里还有一箱“皇帝夸”。他嘴张开说了一句“庄县长”，下文还没表达，包厢的门被经理敲开了。经理笑着告诉庄县长：我还剩一箱“皇帝夸”哩，让领导们喝好、喝够。全桌一激灵，空气凝固了。
庄县长和办公室主任、秘书们都愤怒地瞪视着经理……
小李乡长如梦方醒，惊出一身冷汗。
文学港 2009年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