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
一个人的琴棋书画（组诗）
风荷
一个人的琴棋书画
借一场雪唤醒生锈的画布一瓣茶花的胭脂
就是落款。如果此刻烟云处，墨色流淌
想象是在春天
听琴声，翻开雨水茂盛的曲谱
也学古书里的仕女
画红妆，把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修饰一番
像新写了一首诗
等风来，卷起珠帘
捧出南北山水
如果你久久未落下一颗棋子
我就轻拂衣袖，安抚好身体里一条
波澜起伏的河流
三十九点五度的忧伤
发烧，在酒瓶里摇晃夜晚的一半被掏空，一场蝴蝶雪
还在来的路上
迷糊里的几分清醒
说到海子，或许是姐姐们都不懂他，说到人性
底色总是温暖的红
来得及的，竹简上恍惚的抒情
大海里逼仄的泳势
一切都可以修改和调整，拧干眉上的雨水
面向菩提，练习低温，静心
与花朵盛开的春天相认
想
因为太想了，想直接由动词变成了名词，变成了你
想，现在，我的香气，甜味，小狐步都在喊你
想，现在，我撤掉了身体里所有关卡
说什么，人生不相逢，动如商与参
干掉“与”这个家伙
想，现在，商和参两个星宿并肩而坐
想，我真的是无思乱想了
想，你是除夕，我就是初一
想，你是闪电，我就是云雨
想，我是心病，你不是药，你也是心病
想，我是浙江，你立马忽略掉周围的江苏，福建和安徽……
想，我哭了，你就是我的泪腺
想，想反对也没用
谜底
所有的诗都是谜面天黑了，有人提着灯笼来猜
一些像花朵，一些像果实
雨水藏在里面，还有来时的长亭和短亭
爱发出孤单的气味
她要的谜底，不知藏在哪只蝴蝶的翅膀下
夜风凌乱
词语又添了新的伤痕
猜不到的诗句们爱上哭泣
“我爱的女人在远方
她是这个世界揭不开的谜底”
天一黑，她就害怕
提着灯笼没用
你教给她的N种对付的办法也不管用
悲伤的余地都没有
她不停地向河里扔石头她要让空城不空
她要让星星的舌尖夺取花瓣的酒杯
突然，她安静下来
仿佛高潮一下子跌落到尾声和休止符
像一座死火山
她哑在那里，她卡在那里
谁点了大钟的穴位
世界静默无声
仿佛所有的泪都断了去路
仿佛所有的呼喊都在半个时辰里沦陷
“别这样，好不好
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照做了，风吹来，果真没掀起半点波澜
扔出的石头，都陷入了河底
又写到蝴蝶
你钟情的蝴蝶哭着寻来，她身子冰冷，一侧的翅膀倾斜
你用草香喂她，并递上玫瑰红的花裙
蝴蝶，在你的屋檐下站稳
她破涕为笑，像一朵小小的火焰
红泥小炉，她陪你喝酒
她变成你的影子，你的小锁骨，你背脊上的
云和雨。可爱的蝴蝶
赴火的蛾怎能跟她相比
傲雪也比不过她，雪太民间了
想象多么美啊，继续
现在，她卷起珠帘，她数身上的斑点，那是初夜的吻印
而花粉自然是她为你
施的淡妆。你的蝴蝶，你前世的姻缘
从一株蔓陀罗的花心里
启程，翻飞，回旋，穿越，终于抵达你的梦境
你醒来，午后三点一刻
蝴蝶的身影隐去，没入潮声。你的描述有了烈焰的温度
你的喉头是再也关闭不了的门
恣意地流泻，恍惚里
全是决绝的迷乱，是一粒一粒
丢了魂，散了骨的词根
冷冬
一瓣霜花，江流和青山就迷糊了还有你。和我的爱
淡墨的醉意，任月光照着
猫在远处，叫了一声
卡在冬天的思绪，跟着倾泻而出
萦绕的都是盛夏的诗经
恍惚中，写下小词两碟
一碟叫卷珠帘，另一碟还叫卷珠帘
纸页上，凌乱的美
忧伤和孤独冒着热气
今夜无人，那长亭短亭，犹觉了寒山的寒
屋檐下，猫又叫了一声
向晚
有什么要降临了黄昏是一座空旷的庙宇
身子勇敢地迎合
连同霞光，草木，湖水……
一个复活的世界，幸福像岩浆汩汩涌出
来吧，我们一起坐在时间之上
谈谈衰败的美和信仰
未来即过去
死亦是另一种形式的生
就让美学的蝴蝶，停在我们爱意绵绵的修辞里
珍惜，并小心呵护
像这个冬日的雾霾，灰尘，肃杀之气
大风一吹，就会不见
生命本来就是一串充满怀疑的日子的合唱
简单之心更值得敬畏
有什么就要降临了
是一场大雪还是青色的天光
落日如此壮美
蝴蝶之诗
当你提及蝴蝶我的身体里仿佛一下子就长满了花粉
而前世的那些，踮脚提裙
也不请自来
古典的，羞涩的，形而上的，谜一样的
怀美学之心的……
成百成千只蝴蝶，纷纷地从镜子里面飞出来
“哪一种日子才是真正的日子？”
这光影，这消逝的美
这停下来的梦和战栗的灵魂
现在成百成千只蝴蝶，扑闪着大眼睛
雪一样，下在命运的门口
等爱情抚慰，等浪子或英雄递上刀尖的草木和流水
恨只恨春光太短
恨只恨蝴蝶一生太短
翻飞，转弯，道别，重逢
纵使蝴蝶飞越千山万水，也够不到遍地金黄
俗世的冬天早已赐她死亡
现在，当你再一次提及蝴蝶
并爱上这意外，这危险，这虚妄的花朵
原谅我失声，一下子高声地
尖叫了出来——
睡梦之诗
梦是另一个世界的物质你新婚，你不喝酒，你玩牌
满屋糖果，在梦里
我打毛衣，我的小孩还十分顽皮
梦是一座温暖的岛屿
醒来，感觉好像还在梦里
身子被海水轻轻拥着
梦是活着的一部分
梦威力无边，它神秘，它把我带到时间之外
并一再证明你的存在
醒来以后，你继续给我讲博尔赫斯
隔着遥远的时空
像另外一个梦
我用一声咳嗽，来填补我们之间的空
午后之诗
整个午后，没有来电和短信我是一座悬空的城
海水泡着我的脚，尖顶的小房子是我的心脏
我的城里只有我，独自一人
因为寂静，我听到了钙质和勇气从我身体里流走的声音
快要哭的时候
我又看到骨缝里长出了另一片锋芒
我开心，我跳恰恰
讨厌，昨夜的梦划着小船
寻过来，坐在我的眉头上，样子像老玉米
我想睡了，一切还给梦好了
我又像在等待，我在等亲爱的邮差先生
传说外省喜气洋洋
传说蝴蝶都搭建好了鸳鸯门
文学港 2014年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