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

漆宇勤

　　这老人目花耳聋，被子孙拥到二楼

　　懵懂地睡下

　　楼下哭咽伴着纸钱

　　清早里醒来，91岁的老人满屋子找

　　挤满厅堂的年轻面孔他已不认识几个

　　他失忆、无语，反应迟钝，诸事糊涂

　　但同床而睡七十年的那个女人不见了

　　他記得无比执着，仿佛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昨日邻居送来两个粽子

　　他坚持留了一个，并不记得要留给谁吃

　　在另屋而设的灵堂里

　　忘掉一切的老人终于认清楚祭台上的相片

　　抱着桌腿，席地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