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发
  实业家坐在车里
  看洗车的中年男子
  染了一头金发
  他想着 这些讨生活的人
  怎么不把染发的钱存下来
  成家立业
  洗车男子的朋友
  笑他 染了一头
  落屎色
  他说花了两千多
  刚好跟大城市的几个房间
  差不多贵
  只差了几个零
  就只是零 足以让人永远
  买不下去
  只好染颗金头
  让别人笑笑
  自己也笑笑
  地 磅
  我坐在车里
  被夜晚的车阵驶过
  看颤颤巍巍的地磅招牌
  操作的中年男子
  染了一头金发
  地磅的原理
  就是扣掉自己,自己是
  一只眼睛半盲的孤猫
  在时间折返的中点
  等你回来
  如果有那么一刻
  或许我们可以 再次相拥
  一起躺下
  然而
  入睡又是另一件
  很私人的事了
  水 手
  我在陆地上航行
  遇到靠岸的你
  我們在漏雨的骑楼行走
  鞋子都破了
  人生渗进来
  我们惨惨地笑
  在孤傲的阁楼
  背上的瘤越长越大
  呕吐时,你握住我的长发
  我们还可以是十七岁
  沿派对边缘相望的两人吗
  青春痘开了又谢
  原来我们就只是她
  浅浅坑坑的疤
  集 体
  下班的路上
  经过饶河街的算命摊静悄悄
  看占卜师的背影
  面对我的人在微笑
  我们像因孵化而聚集在一起的椿橡
  在城市帷幕的反光中流汗
  在无能为力中
  感到安全
  若梦境无法企及
  就去路跑
  被赶上之前
  把未说的话
  撕碎掷去
  晚 上
  陪你看好看的太阳雨
  浮在水上的蚂蚁
  我们也是
  相爱的时候
  才能够又痛又满意地
  死掉
  犯过的错比小狗还多
  不确定你是不是其中一个
  规律的雨停了
  还是可以安睡的
  晚上
  起 初
  在后来
  茫然漫长的派对中
  睿智的人陷入瞌睡
  杯里漂浮着吊灯的碎片
  无意闯入的鹿
  站在水床的中央
  尖锐的蹄逐渐陷入
  越来越挤的房间
  洪水将我们和陌生人困在一起
  承担彼此
  留下的报应
  我们逐渐下沉
  当海水进入我的身体
  再灌回海里时
  才逐渐想起
  在那么多相聚里
  唯一一场狂欢
  是初见你露出
  初见之人的眼睛
  (以上作者诗作均系本刊特约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