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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魚梁洲

  • 作者: 芳草·文学杂志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23-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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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建春

      魚梁洲是古老的汉江给予襄阳的馈赠。

      汉江从陕西汉中出发,悠悠然流经襄阳的时候,在东边的河道上扭了一下腰,鱼梁洲就成了汉江张开双臂为襄阳人捧出的那颗明珠。如今,这个四面环水、四面环城的江渚,被紧紧搂在汉江的怀里。

      鱼梁洲虽嵌于襄城、樊城、襄州、东津四个城区之间,却因汉江的千年浸润,不染一丝一毫的城市喧嚣,如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玉立江心,如踏祥云,顾盼生辉,吐气若兰。

      唐代大诗人孟浩然在《与诸子登岘山》中吟道: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

      诗中说的“鱼梁”,便是我们眼前的鱼梁洲。土生土长的襄阳人熟知鱼梁洲,襄阳土生土长的孟浩然写的这首诗更让世人认识了鱼梁洲。对于非襄阳土生土长的人来说,他们或许是读了这首诗才知道鱼梁洲,诗人磅礴的思绪和对鱼梁洲的描写更使人对鱼梁洲产生无尽的遐想与向往。

      不是襄阳土生土长的我,便是读了这首诗才认识鱼梁洲的。

      据光绪年间的《襄阳府志》载:“鱼梁、亦槎头,在岘津上水落时洲人摄竹木为梁,以捕鱼。”故取鱼梁洲之名。此洲历经变迁,曾有许多不同的称呼,如:鱼梁洲、月洲、玉娘洲、大河洲、无粮洲、大沙洲、无浪洲等。直到一九八一年,经地名标准化处理,鱼梁洲之名才正式固定。

      其中,襄阳本土人比较喜欢的关于鱼梁洲名字来历之说法是“玉娘洲”。相传炎帝神农有一位妹妹叫玉娘,玉娘长年跟随神农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玉娘是个心地善良,美貌如仙的姑娘,一直藏在深山人未识。长大后,十分想到外面走一走,开开眼界、见见世面。于是,她依依不舍地告别神农哥哥,独自走出崇山峻岭,乘舟顺着汉水漂流而下,游览着两岸另一番景色。后来,行至依山傍水、面临辽阔平原的襄阳城后,情不自禁地喜欢上这里,立刻产生留意。于是,就在城外的鱼梁洲上住下。她拿出哥哥交给她的红萝卜籽,亲手教当地的农民种植。结果,这种萝卜在这块沙土地上长得是格外好,鲜红的薄皮儿,白嫩嫩的心儿,水汪酥脆,拿在掌中一击,“唰”地裂成几瓣,水凌凌的甜味,比苹果脆,比梨子酥,如果冬日加点调味作料,伴二两酒下肚,那乐趣真是美滋滋的。襄阳人还有一种煨萝卜汤的流行吃法,据说也是玉娘发明的:将萝卜切成骨牌片,下作料炒半熟,用煮饭的米汤煨熟,起锅时加五香粉、蒜苗、辣椒、胡椒,拌和少许猪油,既是菜又有汤,吃起来开胃又暖和。后来,红萝卜在鱼梁洲越种越多,并且在襄阳流传下来一句俗谚:“鱼梁洲的红萝卜——皮薄味美。”由于玉娘平日里为襄阳一带老百姓做了许多好事,深受老百姓的敬仰和怀念,后人便将这个沙洲称为“玉娘洲”。

      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襄阳人,但我二十多年前便因工作定居襄阳了。对于这个传说,我是喜欢的,对于鱼梁洲的特产萝卜也是喜欢的。

      来襄阳定居前,我不曾来过鱼梁洲。其间虽然多次到过襄阳,虽然因为诗与传说对鱼梁洲心生无限向往,却来去匆匆,不曾谋面。到襄阳生活不久,应该是一九九四年初秋的一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终于与鱼梁洲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当年毛头小伙的我与两个朋友是坐公交车来的鱼梁洲。两个朋友是襄阳本地人,他们一个是摄影师,一个是报纸编辑。他们熟悉鱼梁洲,不像我那样坐在公交车里,为了远眺鱼梁洲将头伸出车窗忙碌着双眼。他们闲适地坐在公交车座位上,是一副回家的表情。而我,在十多分钟的车程里,眼睛一直在车窗外眨巴,满怀热望,像去看望相恋多时却未谋面的恋人。我看见阳光下,汉江的水面波光粼粼,如撒了一江的碎金,熠熠生辉。而江中的鱼梁洲则像一块偌大的不规则的有着水草花纹的青玉,氤氲着柔润的光华,看了让人养眼,看了让人心生宁静、祥和、安逸的感觉。

      站在对岸,我第一次真切地打量鱼梁洲。应该说,鱼梁洲是草长莺飞的,鱼梁洲是不染铅华的,鱼梁洲是静如处子的。洲上没有房屋,没有街道,只有几处简易的棚屋错落地窝在浅灰的沙土之上。

      无数的芭茅草连株成簇、连簇成片,稳稳地生长在浅灰的沙土上,像南方的甘蔗林,像北方的青纱帐,染绿了沙土,染绿了江水。在草间,在水边,一只只白色的、灰色的鸟儿“嗖嗖”地飞起,又“噗噜噜”地落下,清脆的叫声此起彼伏,添了沙洲的勃勃生气,也增添了沙洲的幽静。

      江边泊着船,船有带篷的,也有不带篷的,多是木船,也有一两条大点的轮船。我们的上游就泊着一条不带篷的木船,木船上坐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男孩只穿着一条裤衩,光着脚,裸露的脸,裸露的上身,裸露的四肢,黝黑黝黑的,泛着油光,一看便知道是在江水里经常嬉戏的孩子。

      摄影师朋友很熟练地和这个男孩打招呼,并问他能不能把我们三个人送到洲上。男孩子满脸欢喜地答应,很快把船划到我们面前。别看男孩年龄不大,划船却有模有样,两把桨片交叉而握,一推一拉,一下接着一下,将我们坐着的船儿划得如同江面上游弋的鱼。

      男孩是来洲上玩的,还是洲上渔民的孩子?

      同行的摄影师朋友告诉我,男孩是洲上渔民的孩子。

      “你们认识?”

      “不认识。”摄影师朋友说,“但一看就知道啊,汉江渔民的娃子。我小的时候,这里这样的娃子多得很。”

      “听老辈人说,原来这里靠打鱼为生的渔民很多,新中国成立后慢慢地少了,很多渔民上岸改行做别的营生了。现在更少了,因为汉江是襄阳人的饮用水源,为国家二级水质标准,政府不提倡捕鱼营生。”编辑朋友说。

      哦,那应该是鱼梁洲的前生了。从鱼梁洲的名字来历便可知其前生的模样了,有《襄阳府志》的“在岘津上水落时洲人摄竹木为梁,以捕鱼”,又有杜牧《汉江》的“夕阳长送钓船归”佐证,我们也可猜知当年这里的景象了。

      我想步行在渊上转一圈,同行的摄影师朋友说,那可不是一件易事,怕是难以完成。因为鱼梁洲不小,其南北长十点六五公里,东西宽五点三公里,以四周主航道中心为界,总面积三十一点二八平方公里,步行一周起码要一整天时间。

      本文标题:徜徉魚梁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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