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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城市,依然寂寞

  • 作者: 盛小冰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09-11-02
  • 热度102918
  •   午夜,星宿街头。
      
      秋风,凌乱,不时吹起一两片落叶,在昏黄的路灯下盘旋,飞舞。
      
      冰站在远处,望着那间小花店。
      
      花店里,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和一个男孩说着什么。一会,不知女孩说了什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男孩伸出手,拍了拍女孩的头,女孩害羞似的躲进了男孩的怀抱。
      
      远处,冰嘲讽似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而后,转身,一步一步去远。
      
      坐在电车上,冰深深的埋下了自己的头,忍不住的泪,终于还是滑了下来。
      
      一只手伸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手帕。冰随手接过,檫了檫眼,又递了过去。说了句谢谢。
      
      一个柔柔的声音问:“你是中国人?”
      
      冰点了点头,没有在意。
      
      那个柔柔的声音又问:“怎么了?失恋了吗?我可以听你诉说吗?”
      
      冰楞了下,抬起头。
      
      眼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披肩的长发,忧郁的眼神,精致的嘴角时不时的露出若有若无嘲讽般的笑。
      
      或许是痛的太久,渴望有个听众吧。冰点了点头。
      
      “三年前,我和欣一起来到这个寂寞城市。那时,我们还只是朋友,由于同在异乡,同样寂寞,很快,我和欣就超过了朋友关系,并住到了一起。和欣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很苦,但我一直没有觉得,因为有欣陪我,因为,我们不再寂寞。两年后,我和欣终于有了一间自己的小花店,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于是,我和欣商量起结婚的事,欣每次总是说她还小,要我再等等。开始,我还没发觉什么,可就在上个月的一天,我出去进花,回来了早了点,回到小店,我发现--------”说到这里,冰说不下去了,泪,又忍不住的滑了出来。
      
      女孩又掏出手帕,帮冰檫去了泪。而后,握住了冰的手。
      
      女孩的手心很暖,冰不自禁用力握住。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也没发觉时间,已过去很久。
      
      等车停了,冰才惊醒。车厢里已是空荡荡的,只剩下冰和女孩。
      
      等冰和女孩走出车门,才发现,原来,他们又坐回了起点,星宿。
      
      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冰回过头,抱歉的笑了笑,对女孩说:“不好意思,让你陪我露宿街头了。”
      
      女孩笑了笑,无所谓的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冰没在意,也没心情去理解女孩话里的意思。
      
      风吹过,有些冷,冰不自禁的抖了抖身体,用力握住了女孩的手,女孩没有挣扎,而是慢慢把身体靠过来,倚在冰的怀里。
      
      一会,女孩开口说;“夜,太冷了,我们找个地方睡去吧。”
      
      冰没有拒绝,开房的时候,两个人都默契的只开了一间房。
      
      女孩洗澡去了,冰躺在床上,乱想了一会,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女孩睡在冰的怀里。冰没有推开怀里的女孩,冰只感觉心在燃烧,感觉寂寞在燃烧-------
      
      女孩很快醒了,并用力抱紧了冰。
      
      寂寞的城市,寂寞的屋子,寂寞的身体,两个同样寂寞的人用身体与身体的纠缠抵抗寂寞城市的憔悴。
      
      一夜的缠绵后,冰不知觉已开始接受女孩,这个叫如的女孩。或许,不是爱,只是因为寂寞。
      
      城市,不再寂寞。冰,不再寂寞。
      
      每天,下班回来,如站在门口的等待变成了小巷中最温馨的风景。她让冰牵手,她让冰的手亲密地搭在她腰上,她喜欢走路遇到坑坑洼洼时冰紧紧箍住她的感觉,她喜欢每天夜里冰牢牢抱住她说爱她的瞬间……
      
      冰从没有问过如的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爱过如。冰只知道,有了如,寂寞不再。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
      
      一天,公司刚要下班,冰的电话响起。
      
      冰拿起电话,接通。电话里传来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冰,是你吗?冰,你在哪里?冰,你能过来看看我吗?”
      
      冰楞了好久,还是去了那间花店,那间埋葬了冰三年记忆的花店。
      
      花店里,欣依然如四年前那般美丽,只是,笑容多了一丝疲倦。
      
      一见面,欣就抱住了冰。冰没有挣扎,只是,笑容很冷淡,他忘不了三年前的一幕。
      
      “冰,你不再爱我了吗?”欣问道。
      
      冰没有回答。
      
      “冰,我很难过,我很寂寞。冰,你不肯原谅我吗?”欣说着,泪,滑了出来。
      
      冰的心又开始淡淡的痛了起来,终于,双手搂紧了欣。
      
      冰关了电话。此刻,他忘了如,他的心里只剩下欣,他依然深爱着欣。
      
      一夜缠绵,天亮了。
      
      冰打开电话,显示有9个未接来电,还有10条短消息。冰一一翻开,电话,都是如打来的,短消息也是如发的。
      
      “冰,你在哪里?”
      
      “冰,我在等你。”
      
      “冰,怎么还不回来?”
      
      “冰,天黑了,我想你了。”
      
      “冰,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冰,今天是你生日。”
      
      “冰,已经夜12点了,你在哪里?”
      
      “冰,夜2点了,你在哪里?”
      
      “冰,我出去找你了,回来了给我电话。”
      
      “冰,对不起,如不能陪你一辈子了。冰,如爱你。冰,记得,别为如流泪,看你流泪,如的心会痛,很痛很痛的。冰,如好冷,好冷。冰,如走了,来世,如再陪你。爱你的如。”
      
      冰正看着,电话想了起来:“你好,你是冰吗?”
      
      “恩,我是。你是?”
      
      “你好,我们是东京警察署。昨天夜里凌晨4点在新宿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死者是一名女孩,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我们在她的电话上看到你的电话-----------”
      
      冰没听完,电话就掉在了地上。
      
      赶到事故地点时,如的尸体已经运走了。
      
      地上,只有一滩早已凌固的血。
      
      冰跪在那里,很久,很久。
      
      冰没有流泪,他记住了如说的话,不要看他流泪。
      
      久久,冰突然大叫一声:“如---------”
      
      声音,穿过人群,穿过这个寂寞城市,穿过苍茫红尘------
      
      寂寞城市,依然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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