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迦叶尊者的微笑绽开灵山会上的一朵鲜花，如来的手指一拈便是一朵三千年的美丽……
风吹散喜马拉雅山脉高寒的积雪——禅门洞开，没有思想的时候，意识流成一条沙尘的河。
那一年秋天，一管芦苇很宗教地划破一江碧波——达摩东来，为了寻找一个“不受人欺”的人，他将一只草鞋扔进梁武帝的宫殿也等不到一句明明白白的问话，于是，袈裟一拂，沉默的影子就嵌入少室山岩洞的石壁中。有一位青年惊呆了，为此断臂，站在雪地里，他将自己的一颗心弄丢了，他的脸色因此苍白。
探寻生命的起源，宇宙太过浩渺。我离家已久，经历着从前未曾经历过的世界，有一些好奇的念头令人兴奋，有一些孤寂和陌生让人惶恐，生命在这个既非起点亦非终点的歧途上彷徨……
请你为我安心——性灵的启迪，宗教只是帮助人类回到子宫里去吗？你这样想是一种错误！
生命需要的不只是一种安全，不只是一种归依，不只是一种抚慰——面对死亡和恐惧来说，母亲的怀抱和抚摸是必要的，父亲的叱咤和守护是必要的——但这与存在无关，与禅无关。
禅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是愚人的陷阱；它是智者的一枚镶金假牙。它让吝啬者贫乏、执着者迷失；它让奉献者富有、慷慨者快活。禅是可怕的——当你贪婪时、当你充满欲望时、当你拥有无数珠宝时，禅令人厌恶，令人违背生命的逻辑。
大凡智者都不理会这个，他们的行动很谨慎、思想隐藏得很深。如果你非要问个究竟，赵州和尚会装聋作哑地请你喝茶，临济会举起一根棍子当头大喝……
不著文字，不落法相，无拘无束，得大自在吗？
肯定是错误的肯定，否定是错误的否定，反反复复。直到有一天，你放下肯定你所否定的和否定你所肯定的一切存在的真理与谬误——你清醒着、孤独着、平淡着、爱着——但不为了什么。一任目光柔柔地氤氲着山和水、朗月与疏风——再也没有一个幻灭的影子来与你共舞……
1999年5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