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十多岁时参加八路军，打日本鬼子，是个红小鬼，现在任某中专学校的校长。
那天在南天酒店聚餐，老魏说，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光荣离休了，我很想在离休前为大家做件高兴的事情。接着他诚恳征求大家的意见。几个青年教师乐了，几乎异口同声说：“去跳舞！”
老魏从来没去过歌舞厅，他既不会唱歌，也不懂跳舞，歌舞厅跟他无缘。星期天或假日，他就打点小麻将，但从来不赌钱。打了那么多年麻将，东南西北梅兰菊竹，他跑了那么多地方，饱经风霜雪雨，现在也感到腻了。为何不在有生之年多看一道风光。因此，他回答得相当干脆：“好，大家都去跳舞！”
晚上八点正，老魏就下楼了。他早年参加革命，有很强的时间观念。八点十分钟准时出发。他一身黄军装，解放帽，整整齐齐，显得精神抖擞。当然要穿皮鞋。老魏下楼转悠一圈，人就到齐了。他大手一挥：“走！”，就在前面领路，一点绿草，引出一溜万紫千红，好不热闹，好不壮观！
这是本市有名的歌舞厅，名叫富都，刚刚开张不久。舞厅里，灯光昏暗，中间有个闪闪烁烁的小地球，在不停地旋转着。四架探照灯分布在四个角落，摇头珖脑地向各自的对角轮番扫射。打麻将是灯光越亮越好，歌舞厅竟然是个黑灯瞎火的地方，老魏一时适应不过来。许多青年老师都去跳舞了，只剩下他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感到有点无聊。坐了一会儿，他想跑到外面走一走，又觉得不妥。既然来了，就坚持下去，不让同事看笑话。
几支曲子过后，老魏也能品出一点味儿了，什么舞他叫不上，只见有的跳的快，有的跳得慢，那成双凑对的男男女女，跳得慢时慢得如鱼戏水，在快时又快得象小鹿在奔跑。他顿时有了美的感觉。他想，既然如鱼象鹿，那美就注定带有一定的野性。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害怕了，人就是人，人总不能象动物那样随所欲为吧。慢慢地，他的观察，又从微观到了宏观，他想，上歌舞厅的人，不一定要长得飘亮，但此时，人人都感感到自己飘亮，感到自己很潇洒。这时他也想到了自己，美不美都无所谓，反正是年轻了十多岁。“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涌上了心头，也许是这朦胧在作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