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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贝岭(62)

  • 作者: 南山2020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25-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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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贝岭62

      紫贝岭陷落了。经过一个月惊心动魄的生死博斗,在联总派优势兵力的围攻下,井系旗派寡不敌众,终于土崩瓦解,失掉了自己最重要的据点——紫贝岭。

      联总派在围困紫贝岭之后,曾向部属下了一道最严厉的命令:“绝对不让一个井贼旗匪漏网!”可是,由于联总派的狂妄自大和粗心大意,还是让不少的井系旗派骨干分子逃脱了联总派的魔爪。

      30日夜间王华绵有组织的突围行动成功后,又有一些井系旗派人员分散突围,尽管遭到联总派严密的火力封锁,大部分人被枪弹挡了回来,但还是有一些人成功地突出了联总派的重围。

      在天亮之前,还有一些井系旗派人员离开了驻地,分别到一些熟悉的城镇居民家里潜伏起来,然后寻找一切机会离开县城,躲避联总派的追捕。后来,他们在居民的帮助下,逃离了县城。紫中井岗山学生陈某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陈某是井岗山的骨干分子,他后悔没跟上王华绵的队伍,强行突围出去。天亮前他数次摸到街道口,爬着走出文南街,都被枪弹挡住路口,有一次差点被子弹打中。但他不甘心失败,于是他决定去找同班同学小甘,请他帮助他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小甘是陈某最要好的同斑同学,他的家就在文南街上。文革中小甘成了逍遥派,哪一派都没参加,陈某想在他家躲一下风口,然后再想办法混出县城。天快亮前陈某找到小甘家,正好碰到小甘在家。小甘看到陈某狼狈不堪的样子,大吃了一惊:“你怎么还没走?”

      陈某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联总派把我们围得象铁桶一样,我能走出去?老同学,帮帮我一下吧!”

      “我怎么帮你?”小甘摸了模后脑勺,突然眼睛一亮,一本正经地说:“我带你去投案自首吧!现在还来得及。”

      陈某打了小甘一拳,笑着说:“想投降我自己不懂去?还要你帮忙?”

      小甘想了一想,然后说:“你先在我家里躲一下,我到外面去打探消息,再想办法帮你离开这里。”说着就走了出去。

      过了几个小时,小甘回来了,他说:“井系旗派已经投降了,联总派打死了一些人,街道上都是民兵,到处搜捕漏网的井系旗派,今天你是走不了了,明天我们再想办法吧!”

      陈某带着极端恐惧的心情度过了难熬的一天。第二天,小甘很早就出去了,不过很快就回来了,他还带回两付破烂的粪箕。他很有信心的对陈某说:“联总派已经解除了戒严,今天允许城郊农民上市做买卖,我看见有大批农民挑菜进城,街道上的民兵也不多,我想要你装扮成菜农混出城外,这是最好的机会。”说罢摔给陈某一顶破草帽:“你快走吧!愿上帝保佑你!”

      陈某脱险的经过并没有惊险的色彩,他戴着破草帽,挑着担子混进了菜农的人流中去,在街道上他没有碰到熟人,也没有人来盘问他,最后来到联总派的哨兵检查站,两个哨兵连他都没有看一眼就让他过去了。其中有一民兵还友好地对他说:“你明天还有菜上来吗?那些井贼旗匪真可恶,霸占着县城不让农民上市,害得我们连吃了十多天的罗卜干,真难受!”

      陈某第二天赶到了潘先阳民兵的驻地,后来同我们一逃到了滨海市。

      但有一些人却没有陈某那样的好运气。我的同学小符在一个偏僻的小胡同里躲了两天,后来也混进了赶集的人流中去,当他满怀信心地走出文南街时,两个联总派民兵过来盘问他,他一时紧张得答不出话来,当即被民兵们带走了。原来他在街道上早已被紫中联委学生发现了,联委学生不好出面抓他,却叫民兵扣押了他。“我们又抓到了一个!”街道上不时发出这样的叫喊声,不少井系旗派在街道上给人家发现,都给联总派的人抓走了。

      最可笑的是,在联总派武装押送井系旗派俘虏的队伍中,也给一些井系旗派逃出了联总派的魔掌。当井系旗派俘虏队伍经过公园一带时,有大群群众赶来围观,几个井岗山学生乘机溜出俘虏队伍,混入了围观群众中去,联总派武装人员居然没有发现,就这样给他们偷偷地溜走了。

      在生活中有很多事情,往往看起来很复杂,难以想象,但做起来却非常简单,干脆利落。

      后来据不完全统计,在紫贝岭被攻下来的两三天时间里,有数十名井系旗派人员从联总派的包围圈里逃了出来,他们大多数人是井系旗派的骨干分子。后来他们有的跟上了潘先阳的队伍,有的则留在县东一带跟符开明一起干,个别人逃到了外县,但最终他们都来到了滨海市,开始了新的斗争。

      潘先阳指挥的东南线从县城附近撤兵,攻打清兰墟没有成功,就转移到白延和迈号交界一带。这里许多村庄的群众都是井系旗派,他们最早成立了红农会,是造反派的“老根据地”。大队人马来到李家村后,东郊连和指挥部就驻扎在这里,其他各连队也在附近的村子扎了营。

      一些在县城上突围出来的井系旗派,以及各公社被联总派赶出来的红农会成员,也先后到这一带汇合。于是,井系旗派指挥部的头头们经过一番考虑,决定在迈号、白延地区建立一个新据点,积储力量,继续跟联总派争夺紫贝县的权力。

      在李家村的一栋大院子里,已成了井系旗派的临时指挥部。晚上,召开了指挥部的紧急会议。一张八仙桌边,坐着潘先扬、肖跃才、杨召经等指挥人员,其他头头都站在旁边。会上,大家都争论得非常激烈。

      大多数头头们对建立所谓的第二个据点充满了信心。他们对井系旗派夸着海口说,我们 失去一个紫贝岭,但我们将得到的是十个紫贝岭,一百个紫贝岭。

      可是,作为东南线指挥官的潘先阳却不这样看。在会议上,他打开一张本地地图,用手指沿着地图划着路线,对当时的形势做了一番分析:“在联总派重兵的围攻下,我们不得不丢 失了紫贝岭,这是一个致命的失败。我们不但在军事上输给了联总派,而且在政治上也输给了联总派。现在大局已定。大批大批的井系旗派,红农会在陆军和联总派的高压下,被迫改变自己的观点,退出原来的组织。有些人甚至加入到联总派的组织中去,帮助联总派来围攻我们。我们的力量越来越小。在这种敌众我寡的形势下,要在紫贝县建立第二个据点,用武力跟联总派死拼下去,这是一种幻想。如果一味的跟联总派纠缠下去,只会消耗自己的力量,最后导致全军覆灭,全盘皆输。明智的作法是,千方百计的摆脱联总派的纠缠,保存现有的实力,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待形势的变化,东山再起。”

      听了潘先扬的分析,长着小白脸的肖跃才一再摇头,表示反对:“我们到底为什么成立东南线呢?没打一仗,一见敌人就撤退,算是怎么回事呢?我认为,我们在这里正好跟他们打一仗。跑,跑——什么时候才算完!依我的意见,我们应该在这里和他们打一仗——”他突然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开始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潘先扬不满意地看着他晃来晃去的背影。

      “老肖,打仗要有策略。白白送死,我们不能蛮干!让战友们去送死,简直是开玩笑。我们面对的是几千联总派武装,况且装备精良,配有重机枪和大炮——老肖同志,我们不要再犹豫了,现在转移 出去还来得及。”

      其实,在紫贝岭被攻下的那一天,潘先扬就已经考虑把东南线转移到境外去的问题了,但他现在还不能说,因为时机还不成熟。在白延、迈号一带建立新据点,只能是个权宜之计,一是这里是丘陵地带,容易同联总派周旋,二是这里跟京山县、滨海市距离不远,环境一恶劣就马上把队伍撤出去。联总派再强大也不敢在别的地方追打井系旗派,因为那里是人家的地盘。

      以肖跃才为首的大多数头头们认为,紫贝岭的失守,并不意味着井系旗派的失败,而是联总派在政治上危机的开始。他们坚持把井系旗派的武装留在本县,继续跟联总派较量,争取多打几个胜仗,从而扭转目前的困境。

      由于大多数头头支持肖跃才的主张,同时在井系旗派广大群众的压力下,潘先阳也不得不把他的队伍留在紫贝县,继续跟联总派武装周旋。但是,他明里暗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他认为恰当的时候,把这支队伍安全地撤出紫贝县去。

      与此同时,奉指挥部的命令,留在紫贝县坚持斗争的还有东线符开明领导的队伍,北线杨志领导的队伍。

      紫贝岭被攻占的第三天,东南线集中了优势兵力,在迈号红农会的配合下,开始了扫荡迈号墟联总派的战斗行动。

      这天早上,大地还在沉睡中,东南线数百人兵分几路,悄悄地包围了迈号墟。当我们提着枪冲进街道时,墟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儿也没有,我们扑空了。

      我们分成多个战斗小组,挨家挨户地进行搜索,结果捉到一个联总派的探子。潘先阳马上进行审讯,从探子口中得知,我们内部有人把攻打迈号墟的消息告诉给了联总派。当时,迈号墟上的联总派只有20多人,从县城又来不及调动人马赶来支援,迈号墟的联总派自知不是东南线的对手,只好撤回县城去了。

      指挥部在迈号墟实行了戒严,墟里墟外都派出了警戒人员,暂时控制了这一地区。指挥部的计划是在墟里收集一批生活用品,以备以后长期斗争之用。后来,我们又在公路上扣押了一辆联总派的汽车,我们 叫司机把车开进墟里,把收集到的副食品和衣服之类装满了一卡车,开到我们的驻地。

      在人们往卡车上装运货物的时候,我和几个民兵在街道上巡逻,墟里的人大多数都跑了,留下来的少数人家也都关门闭户,街道上很清静,我们好象进入了无人之境。街道两旁贴满了不少大字报和大字标语,大多数是联总派庆祝他们攻克紫贝岭的特大喜讯之类,当中也夹杂着一些“——退出井岗山、红旗、红农会”的声明。我知道,这些都是我们这一派的被俘人员,在联总派的威胁下,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得不做出的违心之事。当然,在大字报里,也有不少联总派的“杰作”,他们借用井系旗派被俘人员的名字,书写什么“退出——反戈一击——的声明”,目的是诋毁井系旗派,瓦解井系旗派群众的斗志。

      下午,我们撤离了迈号墟,回到了驻地。汽车拉回了一大批货物,我分到了一套新衣服。自从离开紫贝岭,我除了身上的那套衣服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所有留在紫贝岭上的一切东西,包括衣服、被子、牙膏毛巾之类,都成了联总派的“战利品”,我已经成了一无所有的“无产者”了。晚上,我还分到一些糖果饼干之类的食品,我和几位民兵挤拢在一起,饱饱的吃了一顿。

      此后几天,东南线继续待在白延、迈号一带活动,联总派由于要巩固县城和对付日益活跃的东线符开明部,没有来光顾我们,我们得到了暂时的喘气机会。

      本文标题:紫贝岭(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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