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蒙难3
刚刚回到北京的煤炭部长张霖之,服从党组织的决定,来到了北京矿业学院。
此刻,他正在坐在矿院一号楼313房间的一张条凳上,他的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悲切。
这所中国矿业研究和教学的高等学府,对他来说是太熟悉不过了。他曾多次陪外国专家到校叁观,也在学院大礼堂给下矿实习的毕业学生做过“两高、三学、四化”的报告。每年校庆,他都收到一张请柬——可是,仅仅半年时光,学校象被飓风扫荡,面目全非。最可怕的是,那一双双清亮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野蛮的火焰。这不,眼前审问他的四个红卫兵,一个个挺胸叉腰,铁青着脸,象要把他吃掉了似的。
十二月二十四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教学楼前,两个穿军装的人钻出车门,走在前面的是中央文革的戚本禹,他径直走向会议室主席台正中的软椅:“同志们,我和某某同志是奉江青同志之命来的!你们炮轰煤炭部一小撮走资派的行动好得很!”在一阵“欢呼”的声浪退去后,他扶正了眼镜;:“不过,现在你们的火力还不够,还要集中轰,狠狠地斗,狠狠地打。煤炭部在北京饭店对面,那里发生点什么外国人都可以看见。你们搞得热闹了,在大门口造反,可以震动全世界!”
两天之后,一群学生涌了进来,没等张霖之看清那些陌生的面孔,一个黑大个子就朝着他的腹部猛击两拳。随着肋骨的断裂,他两眼生泪,头晕眼黑,摔倒在地。他愤怒地抬起头来,大声喝道:“不许胡来,不许武斗!”话音未落,一个家伙扑上来,楸着他的头发狠命地拉祉,接着有人把一个大黑牌挂在他脖子上。顿时,叫骂声、推打声、板凳倒地声响成一片。在混乱中,他的半边头发连祉带剪被剃光,斑斑血水滴在黑牌上,染红了上面贴的纸,又滴在水泥地板上。后来,他被拖上了楼外的大卡车,开始了第一次游斗。
十二月二十八日,在煤炭部大礼堂的批斗会上,一位“革命领导干部”亮相了:“本禹同志的指示,对我来说是动员令,是催征鼓,我要象当年打日本、打蒋匪一样,和你们一起冲锋、投手榴弹——”
“别摆老资格,少废话!快点揭发!”人们在下面高喊着。
“是,是是!我揭发,揭发!”这位“老干部”擦着满脸的油汗连连应诺,在他的揭发下,一条条“罪名”,一顶顶“帽子”出笼了,受蒙蔽的群众狂怒难忍,一场丧失理智和人性的悲剧终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