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界上离奇古怪的事情何其多，正所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可谁又会想得到，这么离奇古怪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这个年青人身上。
乔筱楠无法掩饰自已内心窘态，心乱如麻，神不守舍，闭上了眼睛。她最担心的事，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发生了。少顷，她睁开眼睛望着黄永健，声音颤弱地问："这是真的吗？"
"是！"
"你爱她吗？“
黄永健沒有回答。
"她长的漂亮吗？“
黄永健沉吟：”我们沒见过。"
张校长迷惑不解地问：”你们能有感情吗？这事得慎重考虑呀！"
"我考虑过了……"
乔筱楠毫无顾忌地上前握住黄永健的手焦急地说："你真的要回去和她结婚？"她不敢遽下断语。
"是的"黄永健垂下眼帘。
"哦，我明白了，你们这是从小订的娃娃亲？哟嗬，真是特大新闻，到时候，你准能编导一部夫妻拜堂的复古剧！"乔筱楠脸上浮现出一絲嘲笑，她的面影显得那样皎洁、冷漠，她围着黄永健转了一圈，突然冷笑道："呵呵！我一向对你肃然起敬，沒想到你却这么懦弱、无知、昏头，你还向个爷们吗？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女人，白白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黄永健脸色骤变，他強抑着内心深处复杂而強烈的痛楚，几次掀动嘴唇，却欲言又止。他双手捂着脸，颤声道："不要逼我……她为我做过多大的牺牲你可知道？“说到这，他放下双手，眼睛里闪灼着一种神秘异样的光彩。
"我曾被伤害过，我知道它是什么滋味。"他声音含着悲凉细凄苦的味道。
"我知道知恩图报，我要抱答她……"
乔筱楠凝眸注视着，恳切地央求："你讲给我们听听好吗？"
老校长一直坐在那里沒动声色，他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显然对这位年轻人的身事很感兴趣。
往事如烟，悠远了多少铭记，又滋生多少温暖。有些故事落下了帷幕，有些还沒有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
人生可以逃避很多，但命运除外。黄永健深有感慨地轻叹了一声，慢慢地说起了这个真实的故事。
那是在七年前……
轩辕黄帝，中华民族的祖先。在它的陵园桥山西北约7、800公里处，有一个古柏成林，郁郁葱葱的小村庄，它叫黄家坡。这里离县城较远，比较偏僻，祖祖辈辈和黄土坷垃打着交道的农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们除了关心地里的农活，家里的婆娘、男人和娃娃，以及油盐酱醋柴……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有一种奇特的风貌，土是黄色的，单调而又专一。那交叉不齐的土崖下，错落着一孔孔窑洞。窑洞前搭的横七竖八褐黄色的麦秸垛，仿佛又是一座黄色的迷宫，远远望去，那翠绿环抱着黄色，犹如烟雨霏霏，玲珑剔透。这种单纯的乡土风貌，完全可以同城里的美景媲美，可谁曾来这里来欣赏风光呢？唯独有几位插队知青才给山乡添加了活力。
谁也未曾想到黄传智的女人带着儿子从省城回乡了，这个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小山村。
黄传智是谁？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这个小山庄走出的第一位将军，在省城当军区副司令员。他媳妇也是位领导干部，平时，她们沒少关照父老乡亲们。
当村里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无论大人还是娃娃，纷纷丢下手中的活，瞧，老汉老婆们拄着拐杖，婆娘们抱着孩子，男人们推迟了上工时间，娃娃们背着筐子……熙熙攘攘，又呼又叫地一下子拥了过来，他们来看城里的"大干部”和"洋学生“。
黄家坡多年未出现这么"红火”的热闹了，真是鸡啼狗叫，象办喜事一样热闹。
黄传智家里那间老窑洞里挤满了人，这孔窑多年未住人了，几个婆姨帮忙打扫了一下，勉强才能进的去人。
庄稼人也不嫌脏乱，一个个挤上前打个招呼，更多的人涌在院子和硷畔上。
黄传智的媳妇郝春芳虽不是本村人，但同岁的人也都熟悉她。
郝春芳一下变老了，虽然才五十好几，已经显得苍老、衰弱。当年冲杀彊场的风姿荡然无存。可能由于疾病，劳累和打击，容貌和精神都憔悴，头发已经花白了，眼睛无神无光，外界的东西几乎看不见。
郝春芳支撑着儿子的肩膀，身靠在炕沿边同乡亲们拉着家常，可以看出她很劳累，是在硬撑着。两条腿哆哆嗦嗦弯曲，她个子高，驼着背，勉強打着精神应付着。
黄永健被一群娃娃们拥挤在一旁，他被包围在中间，象羊群中的骆驼。他上身穿了件旧的发白的军装，下身蓝布裤子，脚上穿了双黄球鞋。身体与肌肉都超过了他的年岁，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性，虽然肢体还沒有被年月铸成一定的格局，也沒有经过繁重体力劳动的铸打，但已显露出一种自然、钢毅的男性美。他已经象一个成年人了，一个脸上还带有天真陶气的小大人样。仔细看去，那张鲜红、俊秀、冷酷的面孔，粗硬的赛如马鬓的黑发，垂落在神采飞扬的剑眉额上……他望着小伙伴们，眼睛流露出十分坦诚的神情，信赖而友好地望着小伙伴们。
郝春芳和长辈们拉着话。
……
"传智现在是大领导了，咋不和你们一起回来？"
"不会是把这给忘了吧？"
郝春芳听到有人念到自已丈夫时，脑子一声轰鸣，顿时感到血液拥上头来，太阳穴发疯似地悸动，两只耳朵一片嗡嗡声，仿佛有一面铜锣在猛力敲打她，她头一歪，浑身颤抖了一下，顺着炕沿摊倒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坏了乡亲们，人们赶紧扶起，惊慌地叫着喊着，窑洞里一片混乱。
黄永健拨开人群，扑到母親面前。
"妈！妈！您哪里难受呀？妈，您醒醒！"随着他痛心的哭泣声，泪珠顺着睑颊流下，滴落在母親脸上。
少顷，在一片呼唤声中，郝春芳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把母親的头靠在自已的肩膀上，用自已的手巾揩着母親脸上的泪珠，搀抱着母親啜泣而抽动。
"健儿，你快扶妈坐起来。"她有意平息刚才发生的事情。
"嗯"他应承着，慢慢将母親搀扶坐起来。
这时，外边一阵骚动。
"村长来了！”
说着老村长黄德宽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上前搀扶着郝春芳胳膊，急切地问："嫂子，我是德宽，你怎样了？”
郝春芳哽咽地说："德宽，我沒事。传智，他……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了，上边已经通知了。"
"说他有问题？我不信！”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老了，只不过健儿受到了牵连！"她竭力忍住悲伤："我这眼睛也不争气，唉！给孩子添多大的累赘呀！"
"妈，您别再说啦！”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掌偷偷抹去眼角泪珠。
"健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他非要随我回来。我老了，不能耽误孩子的前程，将来如有机会，您一定帮助他走出去！"郝春芳说着撩起衣襟，从里边口袋取出一个手帕，随手交到老村长德宽手里。
黄德宽打开手帕一看，一叠一百元钱的人民币，他怔住了。
"嫂子，您这是干什么？"
"我和传智多年在外，也沒好好照顾好父老乡亲们，为了弥补，我们把这些钱捐给村上！给娃娃们办个学校，也不用孩子们翻山越岭跑别出上学。"
"这钱，我们不能要！你们留着安家吧！"
郝春芳摇着头，坚决地把钱推了过去。
德宽思谋了半天，又说："就这样吧？这钱，我先为大侄子保管着，俗话说，入乡随俗，将来就是娶个媳妇，也得掏个骡马钱，至于学校嘛，村里再想办法……“
沒等村长说完话，永健一把将钱从手中抢去，转身将钱塞给一群娃娃。
"拿去！买糖，买钢笔、书本去！”
这群孩子谁见过这么多的钱呀！谁也不敢去接，一个个象木头一般地站着，楞着两只眼睛发呆，最后，一个个吓得朝后躲。
"健儿，又耍牛脾气了？快给您大叔赔个不是……"
德宽笑哈哈地说："不用啦，大侄子脾气象他爹，有股犟劲，好！”
郝春芳从儿子手中把钱拿过去，双手递交给德宽。
"孩子已长大了，能养活我们娘俩，这钱，还是给孩子们办事吧！“
黄德宽激动地收下钱，向郝春芳深深地举了一躬。
……
从此，这相依为命的母子俩就在这偏僻的小村庄开始了新的生活。这里很穷，很落后，一个壮老力干一天的活才能挣到8分钱呀！一年到头也很少吃上几顿大米白面，更不要说什么肉蛋了。可是，他们的生活很平静，很祥和，因为，这里的人都很友好，很善良。但这平静的曰子沒过多久，就又被一个姑娘给打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