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李明回到家里，坐在凳子上，点燃一支烟，翘起了二郎腿。青烟在空中飘渺。
“医生让你戒烟，你又抽上了。”杨琼嗔怪道。
他没有吱声，依旧抽他的烟。
家里突然黑暗了许多。轰隆隆的雷声把门窗震得颤抖。紧接着就哗哗的下起了雨。杨琼赶忙抱起孩子，用手捂住孩子的耳朵。幸福紧紧依偎在妈妈的怀中。他扑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一会儿看着妈妈，一会儿望着爸爸。
他把烟头丢在地上，使劲踩灭，在屋里踱来踱去。一道闪电亮起，照亮了整个窗户，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雨势更猛了。
“我要复原。”他盯着她说。
“去哪儿赴宴？我也跟着你去吃点好吃的。好长时间还没吃过肉里。”她惊喜地说。
“不是赴宴，而是复原，回老家，回山西。”
“回山西当兵？”
“不是，我回老家参加农业生产，当农民。”
“不要和我开玩笑，你在考验谁呢？”
“不是考验，而是真的，军区刚宣布了。”
她愕然，瞪大吃惊的眼睛，呆呆的望着他。
轰隆隆又一声炸雷响过。哗哗哗的雨声笼罩了整个世界。屋里更黑暗了。
“我们国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然灾害，全国人们都在饿肚子。中央领导也在节衣缩食。毛主席、刘少奇、周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也减少了粮食供应量，吃糠咽菜同全国人民共渡难关。党中央发出‘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尽快调整国民经济，并采取了大量精简城镇人口的措施。三年内我国减少城镇人口2000万以上，加强农业生产，减轻粮食供应压力。”他滔滔不绝地说。
“又讲大道理，咱说咱的事情，国家的事情咱小人物能管了？”她愤愤然。
“没国哪有家？个人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
“我不和你争辩了，那宋阳呢？”
“宋阳转业，转到昆明市汽车配件厂工作。”
“你官职比他大，怎么他转业，你复原？”
“我有肺空洞的老毛病，人家宋阳没有什么大病。”
“你这病也是当兵得下的，得了病，就给撵回去。没病的，留在省城里，这根本不公平！”她大声说。
“这是命令，命令就得无条件服从。军令如山倒，不要问为什么，不能讨价还价。”他瞪大了眼睛。
“要回你回，我和孩子才不跟你回呢！”
“哇啊——”幸福被他俩吵的大哭起来。
“这命令好像昆明夏天的天，变得这样突然。我们找胡主任说一说。你老婆是南方人，不适应北方生活。”
“我才不去说呢，我是共产党员，不能和党讨价还价。我是在党旗下宣过誓的。”
“你不去我去，我找你们的胡主任，胡主任不行，我找你们军区司令。”
“你还要找到国防部长林彪哪里呢？”
窗户突然明亮了许多。雨过天晴，太阳出来了。火红的太阳挂在天空。湛蓝的天空和大海一样。被大雨冲刷过的城市更加艳丽清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