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波
一
情感曾经像无边的海岸线，没有起点没有终止。
而今的生命更像裸露的沙滩。情感的潮水，似乎再难以覆盖整个的沙滩，甚至一次次退向海洋。使广大丰富的沙滩，越来越大地裸露着。平滑宁静。坚硬。然而，居然经不起一个脚趾的深入。原来沙滩还柔软着，依然湿润如刚刚退潮的沙滩。完全干涸如漠中之沙几乎是不可能的。
二
兼职的工作竟然越做越好了。同时也让我警惕：这等于越陷越深。无穷给予的同时也拿走我越来越多的时间。任何的职业和历练都会这样蒙骗你。
人之一生，快乐的生活有多少年？耽于幻想多少年？遭遇爱情的眩晕和打击多少年？爱你的生身父母和孩子多少年？用于公益事业多少年？听从内心的召唤多少年？多少年？
生活是陷阱，你越投入，沉坠得越快。越往下沉坠，越想向上飞。沉坠到你的手都触摸不到阳光和雨露。
灵魂在凌空高蹈，我举着手，向下坠，向下坠。
那举着的手，到底是挣扎还是投降？是什么？
谁还记得这双手的前世曾经是一双美丽的翅膀？谁还记得？
三
我们整日想着飞翔，可真正的飞翔又有多少呢？几乎是一直在和生活较量着。越是较量越是在生活中沉沦。身体沉沦到脚踏实地，灵魂高蹈到双手触及阳光。谁能同时脚踏实地又双手触及阳光？谁能？
我卧在世界的角落说：连我的时间也不属于我自己了。不属于了。
生活像陀螺一样旋转，还美其名曰成功者。这样的生活使你的心变成一片焦土，好像再也难以发出一瓣嫩芽芽。再难以开出一朵小花。
威苏威火山的灰尘不是把繁华似梦的庞贝城都掩埋了吗？仅仅是灰尘啊。若是变成焦土呢？想象一下吧。
四
内心静默着，再也不想说些什么。说了能对世界起什么作用，我无从知晓。只知道对自己可能再也没有什么牵引了。盼望不再兴奋。理想不再飘扬。愤恨不再尖锐。但行走依旧不能停留。向前，向前，只能向前。这已经成了习惯。
甚至没有人发现，这根本就是因为没有几人真正听得懂这静默的内心。也没几人想听这晦涩的自语。
五
经过几次思想的风暴，内心似乎越来越能忍受了。关于奋斗和爱情。
设若我是海洋，似乎所有的涨潮都退去了。海洋中那个突兀的岛屿如此地坚硬，却不足以征服自己。潮起潮落中，沧海横流的眼泪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在广阔无垠的大海面前。
设若我是群花缀满枝头，那阵大风也不是真正喜欢树上哗哗作响的树叶，以及绽放的花儿。一次狂暴的拥吻只是他路过时的一次深呼吸而已。风的使命就是掠过，无止境地掠过。他没看懂花儿的暗示：与其飘落成泥不如被掠走天涯。身不由己的。
花兒都为风暴凋落了，风却过去了，不再回头。只留下沙沙的响声。那是叶子的挽歌。
内心的渊薮，丛林深处，那密密匝匝的思想啊。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微信公众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