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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江上

  • 作者: 散文诗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23-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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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楚槐序

      清水江之书

       刀兵汇聚,春秋战国的潮水便涌成了云,在古老的陶片里细究夹砂绳纹,溯源了你通航的隐秘。

       为江上之雾泻开日色,俯首苍翠的两岸,低垂到水上摇晃的木船,揽群峰秀丽。

       风声借一棵杉树的倒影,让大河流淌出千年的皱纹,那失势多时的灯火,已少有人远道而来,于岸上道出乡音。

       藏匿水性,把谙熟水声的竹桨削为尘土,再遥想澎湃,听取先祖迁徙至此的艰辛。

       让手臂上最为健壮的部分,潜入水中,去打捞这块土地的苦难。

       往日暂供摆渡的溪口,已挥别旧时的天空,历史的最后一缕炊烟,给了集镇崭新的牧民。

       终日用歌声喂养时间的人,嘴唇抿起木叶,在万千重翠的山水中赢得姑娘的爱慕;在山腰的吊腳楼上,晾晒每一个好日子,与永不褪色的季节握手,繁衍生息。

       春天爬上树梢,将枝头吻出大片的鸟鸣。岸上,蒲草的露水映亮了星辰,我撇下月色行舟,成为母亲河里一尾洄游之鱼。

      太阳鼓

       “在游方场上逢着这庞然大物,不觉间,我的世界山水已荡漾,所有的昏暗与困苦,一齐落幕。仅贴身鼓下,便忘了我一路憔悴的面容。”

       的确,没有击打,便已震撼了内心。日色来到鼓面,从未犹疑。千年的血祭啊,鼓声阵阵中,那重达千钧的姿势,舞蹈得多么掷地有声。

       从胸膛里捧出一个名字,那是我虔诚的魂灵。

       我不知道那淘洗河流的水车转动了多久,但身上着装的绣饰已为我的乡民重现古风。

       山与山在鼓浪中跌宕起伏,朴素蜡染的吊脚楼,披着一身落叶,唤牛归栏,守望苗岭。

       篝火之上的圆月亦是一面鼓,祖祖辈辈的木槌击打月亮,敲击到天明。

      蜡染——无字史书

       涿鹿大战之后,从遥远的江河到辽阔的平原,到那些眼波里的湖泊,在时间的褶皱里,一路往南。

       落户西南的深山播撒安静的种子,在唤为九黎的名字里,族胞繁衍生息。

       在经年不散的云雾中,先民饮下甘露,采集世间的万物,俯身耕种,与大自然相谈甚欢。

       深知开源不易,故而在遥祭一路饮下血泪的亲人时,钢刀染出山川纹、城池纹,藏着迁徙时遇到的烽火狼烟。

       育后来者,岁月起波澜。

       多灾多难的漫长迁徙史,共同奉养的图腾,在同一片天空下,无比伟岸。齐整的裙花,了解唇亡齿寒之意,所以,从来都是同宗同族共患难。

       神鸟嵌在布里,伸展出飞腾的姿势。瞬息之间,山林也在,云也在。

      苗岭回音

       走很远的水路,再翻山过岭,和一位满身银光闪闪的女子各持乐器。

       在高山之上掏出祖辈的飞歌,与埋下历代情谊的山川一起痛饮,大河涌出的幕幕灿烂,被一场不知所踪的雨席卷远去。

       太阳下敲击出雄浑鼓声却沉默着的人,在夜色中,为一场大梦,不断抒情。

      清水江上,月亮山下

       阿母为你挽起衣袖;流动暮色的木盆贴近你。

       你轻步踏向古色凝成的吊脚楼,栏上风来,铃声吹碎一地。

       你从祖辈的月光里走出来,在浩动天宇的涿鹿之战后,走下了月亮山。和所有的九黎族支一样,要在这片土地上种植大树,为心中从不绝断的篝火与大河,繁衍生息。

       山川映照千古苗音,在无数沉默生长的山巅之上,飞歌,响遏行云。

       那夜为你长久奏鸣芦笙的人,在对岸修饰爱意。

       今生缘定枯木的誓言,徘徊从何说起?河上提水的女人呵,芦笙郎已在歌声中划船远行归来了,月色洒满归途,你该停下手中攥紧的银色光阴,缓缓上岸去。

      本文标题:清水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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