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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春深有小乔

  • 作者: 花火B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23-11-09
  • 热度20256
  • 繁浅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动人的故事呢?

      作者有话说:

      每当想起他,我心里好像倏然池塘生春草,绿水人家绕,铜雀春深,他是我念念不忘的美小乔。

      1.制造偶遇协会

      如果不是痴迷乔倾淮,我绝对不会斥巨资加入这个制造偶遇协会。

      会址在偏僻的校园西北角,破旧的三层小红楼掩映在一排葱葱绿树后。自从医学系学生全部迁到新楼,这里就空了下来。

      明月当空,晚风阵阵,我在楼下蹲着,不知道该不该迈进这个黑黢黢又悄无人声的地方。

      仰头望去,只有三楼正中那间教室开了盏昏暗的灯,几扇木质窗户被风推到墙上“哐哐”作响,窗口白纱飞舞,野猫叫声凄凉,让我特别心惊胆战。

      “我……我到了。”我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喂喂,少女!”那个亮灯的窗口立刻探出一男一女,男生热情地冲我挥手,娇笑道,“快来——”

      怀揣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一路狂奔到三楼。

      制造偶遇协会的欢迎仪式也别具一格,我刚推开门就是眼前一白,一顶蚊帐扑下来把我从头到脚罩住。

      “Surprise!”油头粉面的男生热情地鼓掌,还冲我抛了个媚眼,捏着兰花指凑过来得意地说,“白纱加身,让你一秒钟变女神。”

      我非常无语。

      20年来的优良教养不允许我嘲讽他瘦弱的大脑,我费劲地从蚊帐里挣扎出来。这个不知道是从几手市场淘来的“女神搭配”,帐面发黄,破洞遍布,用透明胶布东拼西补。

      如果不是心里装着乔倾淮这朵红玫瑰,我绝对不愿意和这种奇葩为伍。

      房间内墙漆斑驳,两张歪歪扭扭的课桌和三把椅子,凑成了所谓的“制造偶遇协会”。

      拉在窗边的红色横幅迎风招展,上面写着口号:世界上本没有爱情,偶遇的多了,也就有了爱情。

      我虽然十分怀疑这个偶遇协会的效果,但病急乱投医,为了能多见到乔倾淮也只好勉力一试,再说砸了两百块钱进去,总归要听个响儿才甘心。

      “我喜欢的男生叫乔倾淮,对面理工大学的高材生,”我托着下巴边想边说,“非常英俊潇洒非常……冷酷无情。”

      起码在过去的两次偶遇中,他都视我若无物。

      听到这里,男生作西子捧心状感叹:“男神标配啊!”

      “闭嘴。”女生冷眉冷眼,皱着眉头呵斥他,又向我解释,“他是学表演的,反串戏专业户,平常也满身是戏,你别介意。”

      我连连摆手。

      “你是我们创业以来的第一位顾客,”她合上笔记本,说起话来英气十足,“放心,我们一定为你竭尽全力。”

      “必须让你得偿所愿,”男生激动地满脸泛红,一个箭步冲过来和我握手,又娇羞地补充,“很高兴认识你,申桐雀小姐,我叫关英雄,她叫郝温柔。”

      “真是……”我努力措辞,“真是人如其名啊。”

      2.皮肤白皙小窄脸

      制定好偶遇乔倾淮的计划,我激动不已,从小红楼一路蹦跶着回寝室,可一整夜都辗转难眠。今晚月色真好,清冽如水,漫过长桌缓缓铺到地板上,也渗进我心里。

      是啊,我又一次想起了乔倾淮,谁让他是我心里的白月光呢。

      说起和乔倾淮的孽缘,要追溯到高二那一年。

      三中是省重点中学,向来学霸辈出,光荣榜前三名永远是流动的,没有谁能久坐。可自从高二转学过来,乔倾淮立刻盘踞榜首稳居神坛,江湖上至今还有“流水的学霸,铁打的小乔”这种传说。

      铁打的小乔分高人美,平凡如我很快借着他的光芒扬眉吐气,成了众女生嫉妒的对象。

      我曾经痴迷过一句电影台词:世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有那么多酒馆,她却走进我的。

      同理可得,教室里有那么多课桌,课桌有那么多空着,他在自由选择座位时,却偏偏成了我的同桌。

      这就是我深信不疑的命中注定,从他刚一落座,我的心就化成了一汪深夏碧水,有萤火虫落下来,在绿荷叶上点亮一盏灯。

      那时韩剧正当道,各种英俊小生风靡全校。乔倾淮高瘦长腿,皮肤白皙小窄脸,长眉薄唇葡萄眼,冷淡忧郁的模样丝毫不逊色于那些苦菜花韩剧里的玉面小生,在学校很有人气。

      要不怎么连一向眼高于顶的班花卢央央也对他另眼相待,创造一切机会同乔倾淮搭讪,就算被他敷衍得三两句话打发掉也不气恼。

      而我近水楼台,最大的爱好就是偷偷摸摸观察他。

      乔倾淮很沉默,冷冷清清的样子,课余时间总塞着耳机,看起来比我们这些同龄人成熟有气质多了。我还沉迷于凤凰传奇不能自拔,他听的却是The Beatles和Rolling Stones。

      那是一个不用晚自修的周六,只有寥寥几个人在教室里做题,凉风穿窗而入,轻轻拂动书页。

      乔倾淮拿出一张A4纸抄英文歌词,唰唰唰运笔如飞,我根本无心和函数搏斗,奋力用余光去瞟纸上的内容。大概是动作太忘我,我什么都还没看清,他已经把歌词推到我面前。

      “想看直说啊,”他轻轻笑了,“《Love me do》,听过吗?”

      我的心怦怦跳得欢快,下意识地摇头,又怕他觉得我没文化没品位,立刻改变主意赶紧猛点两下头。

      乔倾淮笑意更深,摘下一只耳机分给我,歌曲轻快动人,清亮的口琴声里,干净的男声一遍遍唱着:“So please,love me do, love, love me do.”

      白色耳机线将我和他拉近,乔倾淮侧面线条利落流畅,特别动人,我托着下巴,已经彻彻底底沉醉在百花怒放的春天里。

      “好听吗?”乔倾淮声音温柔。

      我忙不迭地点头。

      他敲了敲桌面上的歌词:“这个送给你了。”

      我攥着那份歌词,如同握着一份滚烫的心事。

      那天之后,我仿佛打破了乔倾淮竖起的坚冰,和他慢慢熟络起来。他偶尔会向我介绍他喜欢的摇滚乐队,我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为了与小乔在思想上保持高度一致,回家会拼命恶补那些乐队知识,音乐列表里全换成了乔倾淮常听的歌。

      每当做完作业夜深人静的时刻,台灯的微光撑亮一小片夜色,我趴在书桌上,安静地听那些旋律缓缓流淌,然后想起他,时间嘀嘀嗒嗒,温柔无比。

      3.唯一的红玫瑰和白月光

      每年六月份是三中雷打不动的传统工艺学习月,分剪纸、皮影、泥塑、书画、刺绣等好几个兴趣小组。我和乔倾淮后知后觉,等我们想起选组的时候,就只剩下刺绣组还有空额。

      “其实刺绣也不错,”我小心翼翼地建议,“再说咱们同桌俩,在一个组也好有个照应。”

      乔倾淮的脸色并不好看:“可以不选吗?”

      “当然不行,这可是和学分直接挂钩的,忍一个月四节课得了。”我不再征询他的意见,高高兴兴地替他在刺绣组报了名。

      周五下午是刺绣课,开设这门课的教室在六楼,我背着工具包,跟在乔倾淮身边爬了一层又一层,累得气喘如牛,终于抵达目的地。

      教室里清一色的娘子军,一双双滋滋冒光的眼睛盯着乔倾淮。估计这节课以后,乔倾淮学刺绣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学校,再被居心叵测的人配上他翘着手指飞针走线的照片,我可怜的小乔,说不定会因此被拉下神坛。

      他面无表情,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坐下,又用眼神示意我坐在他旁边。见状,我乐颠颠地放下工具包坐好,从包里掏出刺绣必备品——棉布、绣花针还有五颜六色的线。

      乔倾淮伸手拨弄了一下那些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那双手生得很好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照他智商超群来看,必然前途无量,这以后可是用来数钱的手啊,现在却要拿绣花针,别说他接受不了,连我都不胜唏嘘。

      四课时的刺绣课,终极目标是做出一个立体刺绣的相思树。我天生就没有大家闺秀的基因,课时已经过了大半,且不说把树绣得像没进化好的螳螂,就连剪个线,还能手滑顺带剪掉了自己袖口上的扣子。

      乔倾淮倒是不容小觑,他拈布拿针的姿势一看就是武林中人,仅仅用了三节课就把相思树绣得有模有样,绿叶黄花,婆娑可爱。

      “乔倾淮,你是不是练过?绣成这样,传出去,我们这一教室心灵手巧的少女还能不能留下点尊严了?”我摸了下他刚完工的那朵花,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

      “小时候跟我奶奶学过,”乔倾淮小声说,“她本来是想让我学点手艺继承我们乔家的裁缝铺。”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深藏不露的大户人家,越发觉得乔倾淮简直是清水芙蓉,和外面那些矫情做作的男神不一样。

      乔倾淮绣完最后一针,才发现我正百般聊赖地玩着那枚被剪掉的纽扣,他蹙了眉头,拿过纽扣,又抓过我的手放在桌面上。

      “哎哎哎,有话好说别动手……”我不禁脸红心跳。

      “别动。”乔倾淮低斥,微微低头,把扣子放到袖口处,然后穿针引线,仔细地帮我缝好。

      喧闹似乎慢慢隐去,乔倾淮不急不慢,针脚细密,我则安静地看着,只觉有万千情绪哽在嘴边,却说不出。

      “好了,”他满意地打了个结,语气里有一点无奈,“你啊,整天没头没脑的,不现在给你缝好,肯定一出这个门扣子就丢了。”

      “你对我真好。”我借捋平袖口来掩饰心里的小鹿乱撞。

      乔倾淮沉默片刻,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你还知道我对你好啊。”

      我那时猜不透乔倾淮这句话里的意思,但从此以后,他就是我心里唯一的红玫瑰和白月光。

      4.失恋了一千次

      刺绣课结束后过了半个月,我竟然在书包里找到了乔倾淮的绣品相思树,大概是课程结束后不小心拿错了。

      想起他曾经煞有介事地说过“此物最相思”,我又舍不得还给他,再三权衡之后把它裱起来挂在了我的卧室里。

      树在犹人在,可我还没欣赏够那幅相思树,和乔倾淮的疏远就来得猝不及防。

      我和乔倾淮坐了整整一年的同桌,还没等我把我们俩的友谊再升华一下,就迎来了高三开学重新分班。我和他分别被分到五班和九班,长长的一条走廊,他在那头,我在这头。

      更讨厌的是,班花卢央央也被分到了九班,我每次假装去厕所路过他们班,总能看见卢央央笑得花枝乱颤,围在乔倾淮身边问东问西。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很容易讨人喜欢吧。

      我想想平平无奇的自己,内心酸涩不已。

      语文课复习《赤壁赋》,老师补充了杜牧的七绝《赤壁》,无精打采的同学们拖着长腔朗读,读到最后一句,简直让本就心境悲凉的我触景生情,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同桌的女生吓了一跳,小心地戳了下我的胳膊,问:“申桐雀,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到那句“铜雀春深锁二乔”,突然很想念九班的小乔。

      高三学习任务越来越繁重,我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功课上,无暇再关注乔倾淮的一举一动。好像随着时间推移,我们的同桌情谊也渐渐淡下去,有时候遇到也只是点头一笑,鲜少有交谈。

      好在高考终于结束了,这边一解放,那边原高二班级的同学们就热热闹闹的要聚会。大家在班级群里商量时间地点,突然有人八卦地说:“听说高考完那天卢央央跟咱们乔学神表白了。”

      “成了吗成了吗?”一石激起千层浪。

      “就咱们班花那么貌美,”体育委员也冒出头,“还能有不成的道理?除非乔倾淮傻!”

      “郎才女貌啊。”

      “就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到底是才子佳人,相配!”

      “……”

      两个当事人的头像都暗着,我的心一寸寸凉下去,默默下线,离开那个聊得如火如荼的成语大会群。

      连续几天我都无精打采,像是失恋了一千次,想找乔倾淮问个清楚,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再三权衡还是拖着残存的意志去了同学会。

      乔倾淮也在场,我们相对而坐。

      时间就是这么不公平,他看起来更加成熟,举手投足都带着不容忽视的魅力。

      而我,仍然毫不起眼。

      饭吃到一半,有人提议玩“实话有三句”的游戏,我运气霉到家,第一局就被抽中,还被问到天底下最俗气的问题: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垂着脑袋,挣扎了半天,才决定实话实说:“有。”

      “行啊申桐雀,之前可瞒得够紧的。”班长揽住我的肩膀冲我挤眉弄眼。

      我嘻嘻哈哈绕开这个话题,一抬头就对上乔倾淮的目光,他目光深邃,嘴角微微扬起。

      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他就那么开心吗?我心里更加难过。

      第二局乔倾淮不幸中招,还是一样的问题,他淡淡地说:“有。”

      闻言,一桌人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下眼神。

      “申桐雀,你喜欢的不会是乔倾淮吧?”不知道是谁大声问。

      一室寂然,卢央央突然推门而入:“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她长发长裙,美得耀眼,说起话来带一点惹人怜爱的娇气。

      然后,卢央央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乔倾淮面前,笑嘻嘻地解释:“去给我们男神买毕业礼物了,都别闹,大家也有份。”

      一团热闹里,依然有人对刚才那个问题不依不饶,非要我做出个明确的回应。

      或许在大家眼中,平凡的申桐雀总要认清现实。

      “我怎么能喜欢神坛小乔呢,”我努力保持微笑,心里却如刀割,“是我老家的青梅竹马……那什么,我得回家了。”

      大家也没勉强我,乔倾淮仰头将满满一杯冷水一饮而尽,脸色已经完全沉下来。

      我一口气跑到餐厅外,路灯暗淡,天地也失色,我紧紧抓住一根栏杆,心里明白,即使再喜欢乔倾淮,也要深埋心底了。

      聚会后的整个暑假,我都失去了乔倾淮的消息,发了几条无关痛痒的消息给他,也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我难过地想,他现在有美人相伴,大概是把我这个一起谈过心,一起绣过花的同桌忘到脑后了。

      5.借我一场春风也情愿

      天无绝人之路,就是这么巧,大学我和乔倾淮不仅在一个城市,还离得不远,我在师范学校,他就在对面的理工大学。

      从那场聚会后,我和乔倾淮没再有过接触,读大学后仅仅见到过两次,可连起码的寒暄也没有过。

      有无数次,我都在劝自己放弃这种无谓的喜欢,可放弃太难了。

      根本没有那么多拿得起放得下的潇洒,深情既起,最难止息。

      所以,在微信上看到“制造偶遇协会”,我不假思索地立刻加入,不是想抱得小乔归,只想多见他几面。

      暗恋大抵是一场刚醒来的雨,淅淅沥沥,浇绿心中的孤岭,他人毫无知觉,我心却已是花园。

      不求心上人赏看,哪怕予我几面之缘,借我一场春风,我也情愿。

      关英雄被我的伟大暗恋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誓要帮我拿下乔倾淮。

      “这里有红、黄、绿三个锦囊,”关英雄掏出三个色彩艳丽的绸布包,上面“必胜”两个字绣得惨不忍睹,“记住,先看红的,等到走投无路时再依次打开其他两个。”

      郝温柔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一脸严肃:“见机行事,不要怕,天塌下来有我们在。”

      我感激涕零,赶紧打开红锦囊,掉下来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图书馆。

      理工大的图书馆在本市是出了名的豪华,楼上楼下足足占了四层,并且借阅、自习一条龙。乔倾淮还是学神体质,期刊阅览室甚至有一个供他长期自习的位置。

      我穿梭在排排书架中眼花缭乱,终于找到一处绝佳的位置偷看他。乔倾淮正在看一本英文原装书,阳光洒进来,把他笼照得发亮。

      如此美人美景,我手里攥着相机,正考虑从什么角度偷拍他两张,还没付诸行动,就听见一个女生惊讶的声音:“申桐雀,你怎么在这里?”

      阴魂不散的卢央央!我顿时觉得脑袋发昏。乔倾淮闻声侧脸看过来,我恨不得夺路而逃。

      “申桐雀,印象中,你应该不是我的校友吧?”乔倾淮堵在我面前,慢条斯理地问。

      “我是慕名而来,慕名而来……”我赔着笑挖空心思地解释,“来这里看两本书,有一门专业课需要写结课论文。”

      越解释越心虚,我战战兢兢,害怕自己被误会成想要插足他们感情的坏人。

      “哦?”乔倾淮离我更近一步,“你那门专业课是厨师吗?”

      那张脸太英俊,我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抓紧时间后退一步做个深呼吸,我才看到两侧书架上摆的全是什么《天天饮食》《我们爱炒菜》《家常食谱》……

      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没脸再待下去了。

      因为偷窥被抓个正着,我已经无心恋战,正准备找个由头开溜,以后完完全全断了对他的绮思。

      “那个……”我清清嗓子刚想开口,乔倾淮就打断了我的话。

      “还不走?”他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看好戏的卢央央,冷冷地说,“这种简单的计算题去请教你男朋友,他如果连这个都不会,你就应该重新考虑下这段感情了。”

      “不许挑拨我们的感情!”卢央央冲他瞪眼,“还老同学呢,讲个题都那么小气!啧啧,不知道谁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感觉像被人凭空给了个巴掌。

      卢央央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后就嬉笑着摆手:“去找我家男朋友了,桐雀小乔,你们慢慢聊。”

      我有些懵了,卢央央的男朋友竟然另有其人。

      6.白发染双鬓,仍欢喜

      这两排食谱区空空荡荡,鲜有人问津,卢央央一走就只剩下我和乔倾淮。他靠在书架上,曲起一条长腿,食指从几本书上扫过,懒懒地问:“申桐雀,你是不是想约我?”

      太……太直接了吧。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郝温柔和关英雄,他们俩一身黑衣黑裤,精心伪装后在自习区众学子中非常显眼。

      郝温柔冷静地做出一个掏口袋的动作,还是关英雄沉不住气,拼命张嘴无声地喊着“香囊”,都快急哭了。

      对了,锦囊妙计!这大概算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了,我慌慌张张地去翻香囊,想偷偷拿出里面的纸,没想到太激动,直接把黄香囊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蹲下来去捡,可乔倾淮手速更快,我只摸到他的手背,他已经拾起来并打开了香囊。

      “长大了啊申桐雀,没看出来你还挺浪漫。”乔倾淮似笑非笑。

      我定睛一看,那张纸条上居然写着“电影院”。

      在我的想象中,同乔倾淮再说话那一天应该是在咖啡馆,小提琴声悠扬,我们优雅,喝一杯咖啡追忆往昔,然后一起感叹岁月不可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被两排菜谱夹击的图书馆里,还没说上几句话,我就把他往电影院里邀。

      都怪英雄温柔的馊主意!乔倾淮会怎么想我?我心急如焚,踮脚去抢他手里的那张纸。

      突然,我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乔倾淮已经靠过来把我围住。我紧紧贴着书架纹丝不动,看着他那张貌美的脸近在眼前。

      “申桐雀,为什么来找我?那个老家的青梅竹马把你甩了?”他的声音轻轻如耳语。

      “没有……没有青梅竹马,我……我说谎了。”乔倾淮离我越来越近,我两颊滚烫,赶紧把头偏向一边。

      乔倾淮笑了,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然后,他伸手把我的脸扳正,我对上他亮如星辰的眼睛,看着他卷翘的睫毛发怔。

      “不是想去看电影吗?”他揉揉我的头发,“桐雀,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

      从学校到影院要座十四站的公交车,直到要选票的时候,我还没缓过神来。

      乔倾淮已经从冷漠男神长成了撩心高手,我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没想到和乔倾淮之间的气氛刚有了点化学反应,在选电影场的时候,我们又有了矛盾。

      我特别想看最近刚上映的一部动画片,乔倾淮坚持要看文艺片,两个人争论半天也没结果,乔倾淮干脆先去排队买爆米花。

      “我真的特别想看这个动画片,你看宣传海报多喜庆,看文艺片我会睡着的。”郝温柔把我拽到自动贩卖机一侧,我仍然振振有词。

      “申桐雀小姐,和男神一起看电影,你居然还能有不同意见,”郝温柔呵呵一笑,“看来你真的只是想来看部电影而已。”

      果然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惊呆了。

      “非常好,你完全可以买两场电影的票,你去看动画片,他去看文艺片,散场之后你们各走各的,之后你就继续陷入你可怜的单相思,他还是金字塔顶端的美小乔。”说着,郝温柔戳了下我的额头。

      “哎,别说了,”关英雄拽拽她的衣角,怯生生地说,“桐雀已经知道错了。”

      “文艺片,”我有气无力地冲工作人员招手,“给我来一打文艺片。”

      不过,最后我们还是看了动画片。在我要买电影票的时候,乔倾淮刚好回来,他早已买好了动画片的票。

      昏暗的电影院里,我整颗心都系在乔倾淮身上,根本无心剧情。

      “看我干什么?”乔倾淮递过两颗爆米花塞到我嘴里,低声说,“好好看电影。”

      电影镜头交错,短短两个小时就能演尽几代人的一生。我向来是个胆怯的人,害怕生老病死,也畏惧恩怨别离。

      但和乔倾淮在一起,哪怕电影落幕灯亮起,我们已白发染双鬓,我仍欢喜。

      7.我曾经向你表白过五次

      看完那场电影后,我和乔倾淮有半个月时间没有见过面。其中原因复杂,比如我们课程太多,休息时间总有冲突,又或者没什么见面的理由。

      尽管在微信上胡吹海侃,不过我还是拒绝再次和他见面。

      我心里最清楚,我不敢见到乔倾淮。

      那天太美好了,如果再见到他,他仍对我像之前那么冷淡,我怕自己喜欢他的那份勇气会被消磨殆尽。

      郝温柔和关英雄都给我打气,让我去向他表白。可如果说出那句喜欢,他拒绝了我,我就会彻底失去他。

      “现在该是打开第三个锦囊的时候了,”关英雄难得郑重,把锦囊塞到我手里,“不成功便成仁,桐雀,你要知道,胆怯有时候就等同于失败。”

      我双手颤抖,接过绿得妖艳的最后一个锦囊。

      “把我们的勇气暂时全部借给你。”还是挚友靠得住,郝温柔和关英雄相视一笑,紧紧握住我的手。

      最后一条锦囊妙计:理工大情人湖湖畔,如果对方不答应你的表白,跳下去。

      这是赤裸裸的耍流氓啊……我欲哭无泪。

      在这两个损友的强烈建议下,我还是把乔倾淮约在理工大风景秀丽的情人湖湖畔。

      风拂碧水,柳丝曼摇,我和乔倾淮坐在湖边,从国外局势聊到畅销杂志,直到无话可说。明明表白的话就在嘴边,我却还是说不出口。

      不如算了吧,有些得到注定会失去,或许不曾拥有,才是最美。

      我站起身和他告别:“改天找你约饭,今天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乔倾淮表态,我转身就走。

      还没等我迈出第二步,乔倾就淮拉住了我,他的手干燥温暖,把我的手扣在他掌心。

      “申桐雀,”他叹了一口气,“听你说一句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我惊讶地看他,男神小乔居然一直在等我的告白!

      乔倾淮神色认真:“我曾经向你表白过五次。”

      我踉跄了一下,几乎要怀疑人生了:“不可能!”

      乔倾淮娓娓道来。

      第一次是选座位,他成了我的同桌。

      “你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明明可以第一个选座位的我,非要等到你落座之后,才选择做你的同桌?”乔倾淮问我。

      “没有啊。”我一脸茫然,“或许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他没再接话。

      第二次是他给我听那首歌《Love me do》,那些热烈的歌词。

      “So please,love me do, love,love me do.”(“所以,请爱我,爱我,爱我吧。”)

      第三次是刺绣课,他用心绣了那棵相思树,然后偷偷塞进我的书包里,告诉我“此物最相思”。

      第四次是同学聚会上,被问到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说“有”。

      “如果不是我故意放水,就这凭那些人的智商,也能让我中招?”乔倾淮一脸得意,不过立刻又拉下脸来,“谁知道你倒是给我一个大惊喜,说什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我气愤了很久。”

      我赶紧安抚他:“都是谎言,都是幻觉。”

      见乔倾淮迟迟不说话,我有点着急:“第五次呢?”

      “你以为,我们大学相隔那么近是巧合吗?”乔倾淮轻轻揽过我的肩膀,“我喜欢你申桐雀,比你喜欢我要多很多。”

      所谓的“曾向我表白过五次”,这种理科生的浪漫我不懂,也从来没感觉到,但刚刚直白的“喜欢”,一下击中了我柔软的内心。

      原来,乔倾淮喜欢我远早于我喜欢他。

      四年前,我曾经鼓励过一个胖子,那是在一家心理诊所,他在做抑郁症筛查,那个胖子是乔倾淮的表弟苏靖。

      那是个脾气古怪的男孩子,他生过一场大病,后来虽然病愈,可因为注射了过量激素胖得面目全非,又失去了改变的勇气,渐渐变得自厌自弃,抗拒和别人接触,每次都是乔倾淮带他来心理诊所做治疗。

      其实,我只是个志愿者,从养老院、福利院一直到心理诊所,我尽自己所能给予不幸的人一点帮助,没想到乔倾淮会因为几句话就记住我。

      “你那时跟苏靖说了一句话: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不管多难,首先要选择成为哪种人,然后去努力,就会实现。”乔倾淮笑得温和,“我当时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虽然没看到你,但仍觉得你仿若有光。”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居然让苏靖重燃信心,他努力改变,慢慢开朗起来。

      那天之后,乔倾淮悄悄打听了我的资料,后来他因为搬家转学来到三中,没料想冥冥之中和我相遇。

      “我也喜欢你,乔倾淮,你永远是我申桐雀念念不忘的美小乔。”我眼睛泛潮,紧紧抱住他。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动人的故事呢?

      情人湖对岸的郝温柔露出欣慰的笑容,身上挂着游泳圈,时刻准备下水营救我的关英雄已经抹起了眼泪。

      岁月莫不静好,英雄温柔,铜雀小乔,像太阳,像飞鸟,穿过荆棘,时光不老。

      编辑/夏沅

      本文标题:铜雀春深有小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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