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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作证

  • 作者: 散文诗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23-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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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江西◎邹冬萍

    上锁的时光

    一脚踏入落叶的柔软里,仿佛踏入了斑驳的时光隧道中。阳光,躲在了云朵的后面;云朵,隐在了石灰山的后面;路径,藏进了芭茅与枝叶横生的灌木丛;被时光遗弃的小屋,在寒风中站成了大地的一道伤疤。

      蒙太奇般的魔幻,拼接出过往的黑白胶卷。芭茅带着隐喻的使命,为锈蚀的时光上锁。杂乱的灌木丛,繁芜的枝叶,就如久远的故事,无法用一个简单明晰的脉络去表述。

      我,迷失在同行者罗箩和姚过往的小悲喜里,成为旧时光的一位聆听者。

      天地为经,时光做纬,落叶,化为叙旧的蝴蝶,在我耳旁细语呢喃。我如一位迷途者,跌入了时光的窖藏里,试图以文字的温度,去补白那一段与我无涉的岁月。

      失去了门窗的旧屋,直如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我们默哀、感慨,长吁短叹,却找不到一把开启通往旧时光的钥匙。只能,站在狭小的空阔里,凭吊这一段青葱过的年华。

      时光如水,老去的不仅仅是岁月。

    山川作证

    误入梅岩村,与一泓池水相遇。波光,潋滟着乡音,在浣衣女子的明媚中,泛滥成问路者眼底的涟漪。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左拐、右转。村庄与少女,还有那匆匆一瞥的老井台,就此成为这个冬日里一晃而过的记忆,温暖笔尖的流年。错过与路遇,想必也是大自然最慷慨的赠予之一吧?

      千回百转,百转千回,终于来到茶山前。

      朱家村,如空城一般寂静。我们遇见的是新房、旧屋,一栋又一栋的屋子,如大大小小的棋子,散落棋盘。一畦畦蔬菜,在田地里招摇。白萝卜,如一对对排列整齐的士兵,举着绿樱枪向我们致意。真想,乘上时光机回到童年,可以毫无顾忌,偷拔一颗萝卜,解解馋。

      能够证明这个村庄存在的,不是山上郁郁葱葱的茶林,不是地头零星绽放的油菜花,而是三两声犬吠。在它虚张声势的狂吠声里,我听出了和村庄一样的虚空。和无数个村庄一样,这里的青壮年大都外出务工。在这大寒将至、年关逼近的日子里,他们的归期悬挂成家人眉睫上的期盼。

      泄露这个村庄秘密的,是黛山之下的一泓流水。它没有语言,却在每一圈脉动的涟漪里,吐露出对远方亲人的思念。

      如果,你竖起耳朵和我一起倾听,一定能听懂这个村庄的语言:“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请不要担心田园将芜,因为他们的根在这里。山川田园可以作证,小河流水可以作证。油菜花和芭茅也一样可以作证。他们不过是候鸟,到了该回来的季节,自然会回来。

    独 白

    菜园与芭茅,互成水火,各自抢占山头。一畦畦青翠欲滴的蔬菜,在低处孕育着蓬勃的生命;一丛丛生命旺盛的芭茅,在路头野火般蔓延。

      在同样蓬勃的生命力面前,我们看到的是大自然的慈悲与宽广。万事万物,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尽管,蔬菜见证的是人类的勤劳与文明;芭茅,抒发的是大自然野性与苍凉的衷肠。其实,存在,何尝不是最好的理由?

      蓝天下,两座石灰山互为犄角。一半呈现出石灰应有的白色质地,一半在类似青苔色的褶皱里光秃着晚冬的心思。

      这条路,是铺满同行者罗箩童年时光的小路。工厂、父亲、小沟、姐姐的黄色背带裙,在她断断续续的叙述里还原卅年前的模样。

      时光,在这里得到了延伸。通向过往,也通向未来。

      寻旧的路上,天空不仅做旧了路旁小屋,也做旧了穿过芭茅、菜地踽踽而行的我们。苍耳藏进了裙裾,光秃秃的枝条摩挲着我们的衣襟,柚子黄了熟了,坠落枝头,回归大地。

      被时光深锁的小院,在芭茅与野百合的狎昵中沉沉入睡。仿佛只等一缕月光,唤回背井离乡的游子。

      等待罗箩的,是愈发残败的小屋。星空取代了屋瓦,蜗牛占了鹊巢。容留过她童年时光的故园,已成为苔藓与爬藤植物的故乡。记忆之船,带着她在温润如玉的辰光里航行。我知道此时不宜打扰,因为她的过往里不该有我。她需要的,或许并不是一双倾听的耳朵。

      人生,需要留一点位置给内心的独白。鸟鸣,在不远处发出轻柔的低鸣。温柔而轻暖,喜悦而忧伤。

      本文标题:山川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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