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雪纯
独 处
醒过来, 睡过去, 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只是宁静。拉开帐子, 空荡荡的阳台照进来满地的阳光, 闹得晃眼, 金灿灿地发亮。
阒然无人的午后。
多少天仍旧不想出门, 省得次次落锁。
穿褶皱了的棉布睡衣, 泡一杯温热的高浓度果汁, 满口丰腴的甜香。
把上世纪的粤语歌调成最大声, 但并未专心听。
架子上的书向左倾斜。
深蓝色的普鲁斯特, 金色的纪德, 黑色的夏目漱石, 犹豫着该先看哪一本。
房间里静得发闷, 衣物、 摆设一言不发, 就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慢慢地, 天空变成砂糖腌杨梅的颜色, 接着是葡萄色。 最后,室内像是忽然暗下来, 意识到又该打开台灯了。
等到橘黄色灯光怅然照在案上, 一天又即将结束。
没做什么, 好像已经很疲累, 身体里找不到明亮的情绪。 于是, 开始想日后的事, 计划吹风, 计划看日出, 计划去旅行。
到熄灯时, 忽然想到了他。
不知道能否来得及再见一面, 预想着如何问候, 期待着会不会一起散步。
可又觉得有时不如不见。
是曾经日日渴望的清闲日子, 独自看日头起落, 可心里又温润得似乎要冒出蘑菇。
时光落下,大雨流逝
雨中的咖啡厅。 亚麻色的厚重窗帘半遮着, 几支伶仃的橘色吊灯映在又高又亮的大玻璃窗上, 空气中晕开了潮乎乎的、 让人昏昏欲睡的调子。 已过了芒种, 窗外是成片洗过了的很高很翠绿的樟树。 抬起眼来, 远处, 时不时有舒展着翅膀掠过的白色水鸟。 把窗户支开, 听雨水落到地上, 打着旋。 到处都湿润润的,只有杯里还未濡湿的茶叶, 干干的一小堆, 掂几下, 发出嚓嚓的声音, 香是生出烟来的香。 靠窗坐着, 听得见风叶转动的声音,午后宁静得能滴出水来。 漫无目的地想着心事码字, 笔端染上烟云。 一整天, 就这样过去。深夜, 雨势滂沱。 关掉所有的灯, 听檐上雨水如河流拍打、蔓延。 很大很急促的雨声, 雨珠挥洒弹跳着贯穿沉默。 黑夜中,往事如潮水袭来, 往日光影一浪一浪地涌动。 被衾微凉, 我发现自己没有在怀念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