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革命开始后，背诵毛主席语录成了风气，开大会要集体背语录，坐车时，要背语录，背不出来，不给上车。打派仗时，两派经常在街头开展大辩论，开讲时首先要背语录，人们叫打“语录仗”。
到了70年代初期，背语录的风气越演越烈。课本里，作业本上，房子墙壁上都有语录。课堂上、会场里、车间里，甚至连田间地头上，都能听到背语录的郎郎声。后来越背越深入，路上的行人也要准备背了，背不出来不给通过。
柳花上小学四年级了，星期天，隔壁的吴大爷要上镇赶集，柳花要跟着去，母亲不同意：“你语录背熟了没有？没熟，否想进去！”柳花说：“妈，背语录我班上第一名，谁都比不上我。”母亲同意了，柳花高高兴兴地跟吴大爷上路了。
吴大爷年近花甲，无儿无女。他虽然没读过书，却是个故事大王，民间传说，神怪故事，拈手拿来，讲得头头是道。小柳同龄的十多个小朋友，经常在大柳树底下听他讲神怪故事，听完后都不敢回家去，他就一一送回家去。
路上，吴大爷话不停口，跟小柳讲了很多故市，不知不觉地到了镇的十字路口。
“站住！”从路旁跳出三个比柳花大部了多少的小学生来，胳膊上都戴着“红小兵”袖章。吴大爷一愣，微微抬起头来：“啥事？”
“背语录！”
吴大爷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想吃点肉，赶集去。”
“背条语录！”三个小学生一齐喊。
吴大爷有点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背语录，背语录--------”
柳花走上前来，觉得自己可以露一手：“我背行吗？”
三个小学生看看吴大爷，又看看柳花，好象找到了攻击的对象：“你背十条，完不成任务，你和他都不能过这个路口。”柳花心里想：在学校我一口气背过五十条语录，还受到校长的表扬呢，“十条就十条，讲话算话！”
一个小学生在一旁算了算，柳花哗啦啦一口气背了十条，心里得意得不得了。
闯过了这一关，柳花和吴大爷继续赶路，他们走进了通往镇的公路，又看见另外三个红小兵在守住，手里还持着一面小红旗。一会儿，一辆大卡车轰隆隆地开过来，这三个红小兵赶快跑到公路中间，打着小红旗：“停车！停车！”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头来：“发生了什么事？”
三个红小兵神色非常严肃：“没别事，你背条语录再走！”另外一个司机跳下车来：“快点走！你没看我们忙吗？”
“不行！不背不給走！”三个小学生坚持着。
车上那个司机也下来了：“别跟他们啰嗦，不走就把他们带上车！”听这一说，那三个小学生都给吓跑了。
汽车开走了，柳花和吴大爷也来到镇上。吴大爷边走边摇头：“哎！背语录，背语录，能当饭吃？能当钱花？”这些话小小的柳花能听懂吗？
